柳月眉站在那里,双手藏在袖子里,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指甲嵌入掌心,钻心的疼。
但是,她不敢吭声,不敢动,不敢呼吸。
她像是一下子进了地狱,身上和脸上的那些伤痕开始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陆婳盯着她的眼睛,说:“以前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总是用恨不得撕了我的眼神看着我,啧啧。可惜啊,后来让她跑掉了,也不知如今去了哪里。”
一边的兰芙看了那边一眼,淡淡的道:“若是找到了,夫人打算如何?”
陆婳勾唇一笑,说:“当然是剜了那对眼珠子。”
柳月眉倏然间觉得双眸刺痛,身子不稳晃了一下,被封楠一把给撑住了。
“啧,没意思。”陆婳终于收回了视线往外走,淡淡的道:“那双眼睛里都是恐惧,一点没有之前那人的样子,让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声音渐小,那一群人终于是离开了。
柳月眉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要往地上坐,被封楠一把搂住了腰往怀里带,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子。
柳月眉抬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声音颤抖的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是想着要剜了我的双眼,她何其歹毒,何其歹毒!”
封楠抿了抿唇,然后才道:“你别怕,她这不是什么也没做吗?你的眼睛还在,不要怕。”
柳月眉有些崩溃,捂着眼睛摇着头,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贱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说要剜掉我的眼睛,就一定会剜掉我的眼睛的。”
封楠:“……”
他苦笑一声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陆婳是个说到便会做到的心狠手辣之辈。
自己的一只眼睛一只手,不就是被陆婳给收走了吗?他怎会不明白陆婳在收拾仇人这件事上有多果决,有多残忍。
她一把抓住封楠的手臂,急切的道:“走吧,我们藏起来,再也不要来人多的地方了。我们躲着,躲在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深山里,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封楠:“……”
他看着被恐惧吞噬了理智的柳月眉,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陆婳,是发现了吧?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他们走,故意在他们面前这样,故意说了那些话。
为的,就是想要看柳月眉此刻无限恐惧的狼狈样子。
最毒妇人心,陆婳,果真狠辣。
他宁愿落在封寒的手里求一个痛快,也绝对不想在陆婳的手里忍受这样的折磨。
但是,他要回去跟陆婳硬抗吗?不,不会的。
这一丁点自由的机会,这一丁点喘息的空隙,他和柳月眉,都舍不得放弃。
即便知道不过是飞蛾扑火,他们也忍不住的想要试试。
陆婳,已经算尽了人心。
封楠伸手反握住柳月眉的手,低声道:“好,我们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再也不出来了。”
柳月眉一听,立刻道:“好好好,我们现在走,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封楠一言不发,带着柳月眉往外走。柳月眉亦步亦趋的跟在封楠的身后,视线还来回的在周围看着,瑟缩着,似乎是随时在戒备着什么一样。
浑身崩的紧紧的,似乎只要一点刺激,她就能立刻跳起来尖叫。
现在的柳月眉,已经彻底的被恐惧所支配。
封楠看在眼里,复杂不已。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小姐,已经被陆婳给狠狠的踩在了泥里,再也起不来了。
不远处的茶肆二楼,陆婳看着那两人离开,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兰芙也看着,低声道:“夫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这样不好吗?”陆婳笑了笑,说:“你看到她刚才那个样子了吗?”
兰芙:“……看到了。”
“那你可曾能想到,那样一个人,会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小姐?”陆婳淡淡的道。
兰芙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柳月眉如今的样子,怕是柳鹤看着,也不敢认这是她的妹妹。”
高门里养出来的大小姐,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傲气。
柳月眉这股傲气犹甚!
但是如今,这些傲气已经被陆婳从她的骨血里一点一点的给抽了出来,将她拆了骨换了魂。如今那个壳子里的,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柳月眉了,而是一个胆小怯懦自卑成日被恐惧笼罩着的丑陋女人。
陆婳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出来也有些时间了,回去吧。”
兰芙看了一眼封楠和柳月眉离开的方向,心中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这样子备受折磨的活着,倒还不如彻底的死了算了。
但是偏偏,他们不敢死,陆婳也不让他们死。
兰芙摇了摇头,跟着陆婳回了玄阳府邸。
一回去,封寒便迎了上来,将人往怀里一带,独占欲极强。
“听说,你今日为别人穿衣了?”封寒一边揽着陆婳往里面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陆婳的脚步一僵,随后猛然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兰芙和那帮侍女。
兰芙低垂着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侍女一个个的鹌鹑一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陆婳冷哼一声,说:“又告我的黑状,小心我扣你们月薪。”
那些侍女低着头,还是假装不知道。
见此,陆婳又是冷哼一声。
封寒眼里带了笑意,伸手将她的脑袋转回来,道:“你跟他们过不去做什么?”
“哪里是我跟他们过不去,明明就是他们跟我过不去。”陆婳撇了撇嘴,顿了顿,又说:“归根结底,还是你跟我过不去。”
封寒挑眉,道:“这样说来,你是不喜欢我这样管束着你了?”
陆婳;“……也不是。只是,也用不着什么都说嘛。”
“比如,你给别的男人披衣裳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对不对?”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嘴角一扯,连忙黏上去抱住封寒的胳膊晃了晃,道:“师傅,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了。”
封寒:“还有下去?”
“绝对没有了。”陆婳严肃的道:“我这次就是恶趣味,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