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出现的不是几个抓嫖—娼的刑警,而是电视台在录制节目,负责采访的记者,肯定已经眼眶通红,语带哽噎,“这是一位多么勤俭节约的,党的好干部啊,有干部如此,人民怎么会不幸福,祖国怎么会不强大?!”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多了,回归正题,对某区长提出的这点小要求,许默然的同事点头表示了同意,“你快点吃!”
那个区长二话不说,直接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托盘就开吃。
许默然站在后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头朝边上探出一点点,这才看到那个区长说的要一千一只的蓝鲍长什么样。
除了壳子的颜色是淡蓝色,个头比一般的鲍鱼大一点,其他好像没什么差别。
那个正狼吞虎咽的区长,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到许默然在看他……手里的鲍鱼,满脸微笑又热情的问许默然,“那位年轻的女同志,你要不要吃一只?鲍鱼蛋白质含量高,尤其是这蓝鲍,对女人可好了。”
许默然吓的缩了缩脖子,飞快收回探出去的那点距离,假装她刚才根本没对一千一只的蓝鲍好奇过。
“各位同志见谅的啊。”那个区长嘴里嚼着蓝鲍,口齿有点含糊,“我这是党的好干部做久了的职业病,看到老弱病残孕和年轻的小姑娘,我就忍不住想去关心一下。”
那个区长当然落马了,导致他落马的原因,可不止嫖—娼那么简单,还有涉及贪污,乱搞男女关系等等一系列罪行。
可能在官场上混久了,知道这高危职业,指不定哪天就倒霉,那个区长直接认罪,没做任何垂死挣扎。
羁押在B市警察局的最后一天,轮到许默然去看守他。
为什么关在警察局,边上还要有人看着,是怕他自杀,这是许默然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自然有点紧张。
反而那个区长,明知他身上的罪状不止一条,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还轻松的很。
他主动和许默然闲聊,“小姑娘,那天你是好奇,我说的一千一只的蓝鲍长什么样吧?可能我山珍海味吃多了,真的也就那样。”
许默然没有吭声,站在一边,做好她的看守工作。
那个区长估计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放松过,并不介意许默然搭不搭理他,兀自朝下说道:“小姑娘,你刚从学校毕业吧,年轻轻轻,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人生苦短,要即时享乐,不要摆着张脸,来,我先讲个笑话给你听听。”
许默然继续保持沉默。
那个区长真的开始说起了笑话,“话说唐僧师徒西天取经,有一天,唐僧饿了让孙悟空去给他化点斋饭,悟空很快回来,手里只拿了几根黄瓜。唐僧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问孙悟空,是不是方圆百里都是黄瓜地?孙悟空告诉他是的,唐僧兴高采烈的嚷嚷着孙悟空快扶他起来,因为他知道女儿国到了。”
许默虽然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不管是理论还是事实,她都很纯洁,却也没必要假装纯情的什么都不懂,类似这样的隐晦黄笑话,她不是第一次听,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听到,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让她彻底无语的的是,说这样隐晦黄笑话的人,是她眼前这个人就是人民公仆,党的好干部。
还算好,没有过多长时间,她的同事进来带那个区长去法庭,那个区长在经过许默然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小姑娘,我刚才那个笑话,不是想表达我说黄色笑话多有本事,而是想告诉你,人一旦有了*,一定要去满足,哪怕想进一切办法都要去满足,你看女儿国的女人们,因为没有男人,就在方圆百里都种上黄瓜,这是自食其力办法之一,而唐僧呢?如果说他作为一个高僧定力真有那么强的话,为什么他一看到黄瓜就能联想到女儿国,小姑娘,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以我一个做了党多年好干部的眼光提醒你,自己注意点,不要轻易去相信别人,考虑任何问题的时候,不要带太多个人感*彩在里面!”
许默然听得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许默然的同事反而冷笑着讽刺那个区长,“这位做了多年党的好干部的人,我想请问你一下,既然你的经验这么丰富,为什么还会被人抓了那么多把柄。”
所谓嫖—娼不过是被人给他下的套而已,真正的目的就是把他拉下马。
听到冷嘲热讽,那个区长立刻满脸严肃的表情,“不好意思,刚才是职业病又犯了,你不知道,我的第一份工组是在居委会上班,还是负责上门收讨各种费用,你们没有在居委会上过班,真的不会明白那份工作有多辛苦,一天下来,我不知道要去敲多少人家的门,遇到态度好一点,还算好,遇到态度恶劣的,直接骂人的都有,哎……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勾起我的伤心往事……”
有比许默然资历老了不止一点点的同事在,肯定轮不到许默然开口,她继续保持沉默,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同事居然没有催那个区长。
也许是看他已经够倒霉,也再无翻身的可能,就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那个倒霉区长叹了口气,刚才的满脸严肃,瞬间变成满脸悲伤,要是寻常人,单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就知道真伤心。
但是,不要忘了,现在脸上露出伤心表情的,可是做了多年党的好干部的人。
像他们这样在面对人的时候,每一秒钟都能职业病发作的人,脸上出现什么表情,和他们真实心情没任何关系。
很快许默然就知道,那个倒霉厅长现在露出来的伤心,还真是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他在叹了口气候,伤心的说:“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冬天,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天气格外的冷,我负责去统计救济金的申请,那个时候可没电脑,必须要一户户的去敲门,雪真的大啊,我又没钱买好的防潮靴,等敲到最后一户人家的门时,鞋子早湿透,看着脚上有鞋,其实一双脚是直接浸在冰水中的感觉,最后一户人家好和善,不但让我进屋,拿了新的棉拖鞋给我换上,还给我盛了碗熬煮好的热姜汤,我好感动,眼泪直接刷地下就涌出了眼眶……”
许默然觉得这倒霉区长真不愧是做区长的,讲话的水平果然了得,至少对她来说,听到这里,她很有继续听下去的*。
她经验丰富的同事不愧经验比她丰富,听到这里,一声冷哼,“你胆子真大,心也真宽,陌生人给你的姜汤你也敢随便喝。”
倒霉厅长愣了一下,有了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飞快伸出手去要和许默然经验丰富的同事握手,自然,这个手是没有握手。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正常发挥,“这位仁兄啊,我要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有你这样高警觉,高警惕的朋友在,我也不至于第二天醒来,是睡在那户人家的床上,而且身边躺着的是那户人家的女儿,她还……一丝不挂,而我……也同样的一丝不挂。”
许默然的同事冷哼道:“不好意思,你是厅长,我只是个小警察,可高攀不起!”
倒霉厅长被说中了什么心事,长长吐出口气,“年轻人啊,要是你当时在,拉着不让我喝下那碗姜汤,我也没机会走上仕途,迷昏我,把她女儿生米煮成熟饭,硬塞给我的丈母娘,她可是那个时候市政府的领导。”
这是什么和什么呀?市政府领导的女儿什么时候也愁嫁了?
许默然彻底被这个倒霉厅长,激起了听故事的*,竖起耳朵听他继续朝下说,如果他敢在这个时候卖关子,许默然估计会拦着让他说完再走。
还算好,那个倒霉区长,人虽倒霉了点,讲的故事好歹也没有烂尾,他接着朝下说道:“我丈母娘年轻的时候,是下放到农村的知青,后来为了回城,她主动提出和掌握着回城大权的某干部儿子结婚,那个干部的儿子脑子不好,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精神病,先天性精神病遗传,她生下的女儿脑子也不好,再怎么是官二代,一个精神病,还是没人敢娶,我丈母娘看我长得一表人才,就使了个阴招,后来,等我走出房间,她就站在房间门口,而且手里拿着相机,直接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她报警,说我强奸她女儿,把我送去坐牢,而且会让我把牢底坐穿;另外一种,我娶了她女儿,用她的职务之便,把我调入某机关,成为正儿八经的公务员,哎,那个时候,我年轻啊,毫无任何经验啊,一听到让我坐牢,还是牢底坐穿,一辈子出不来的那种,心慌的不得了,再加上我是真的不想继续在社区做老阿姨们干的活,几乎没有多想,我就选择了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