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到,摸在他身上的手,感觉很粗糙。
那种粗糙,还不是因为常年干农活引起的,而是年纪大了,皮肤水分流失后的,自然而然的粗糙。
不应该啊,村北头的周寡妇,虽说守寡已经有半个年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细皮嫩肉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垂涎她那么长时间。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偷偷潜入他房间,二话不说就扒他裤子的人,根本不是他梦寐以求的村北头周寡妇。
谁的胆子,这么大!
他好歹也是一村之长,居然被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皮肤差成那样的女人,扒掉了裤子,这要传出去,让村民们知道了,他这村长的威信还怎么保持下去?!
所以,就算身体有了反应,这种不占白不占的便宜,新任村长还是牙一咬,很正直的没去占,手一抬,直接按下大灯开关。
屋里骤然亮起的灯光,把整个屋子照得如同白昼般雪亮,新任村长借着灯光终于看清和他在一个屋子里的人是谁。
只看了一眼,他吓得呦,头皮发麻,那个地方受到惊吓后,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软塌下去。
屋子里有了灯光,也没抬头去看床上人的郑老太太,看着软塌下去的地方,惊讶道:“孙村长,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
“你给我闭嘴!”不等郑老太太把话说完,床上人已经厉吼一声打断她。
新人村长郑老太太时,已经恶心的想吐,再听他说到自己老爹,更是恶心的想把郑老太太踹飞。
哎,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只要想到郑老太太的那双手,不但摸过他爹那里,还摸了他,好想把自己那个地方割掉。
随着那一声厉吼传到耳边,郑老太太也抬头看了过去。
她刚想捏紧了嗓子说老孙村长,很久不见,不但那个地方不像以前那么黑了,而且声音也变年轻了不少,你用的是什么洗液啊,把牌子告诉她一下,看看她有没有机会推介给B市那些小姐妹的老公或者姘头用。
说不定啊,她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结果,没等她张嘴说话,眼睛也没看清床上人,胸口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郑老太太整个人朝后九十度仰倒在地,她才看清,床上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认为的老孙村长,而是老孙的儿子小孙。
小孙可是她看着长大的,一开始她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等揉了揉眼睛,千真万确看清坐在床上,怒目横视着她的人就是小孙,也被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在这个房间?我记得这是你爹的房间啊。”
小孙飞快提起裤子,从床上跳到地上,“郑老太太,你没想到吧,三天前,我爹卸任,我现在已经是新的村长,我当然要睡在这个房间!”
顿了顿,他看着脸上出现失落的郑老太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反而是你,郑老太太,听说你儿子郑和平现在有出息了,都在大城市的机关里做干部了,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房间里来干什么,而且你还……”
小孙村长提了提裤腰带,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和他妈差不多年纪的郑老太太又摸又亲,恨不得再上去给她一脚。
为老不尊,说的就是郑老太太这样上了年纪,还骚里骚气的老女人。
到底是做了三天村长的人,多多少少知道隐忍,朝郑老太太白了眼,拿起手机打电话。
再接下来,事情就发展成江茉莉看到的这样,郑老太太爱漂亮,一把年纪了,还挑染了和她年纪很不配的金色,在人群中很显眼的郑老太太,被人从村长家拽了出来。
听着小孙村长对郑老太太的指控,江茉莉除了道歉,只能再道歉。
她都快急哭的时候,郑和平还是没有出现,反而是郑老太太在猛地打了哆嗦后,一脸茫然的问她,“莉莉,你怎么在这里?”
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又问江茉莉,“为什么我也在这里?我明明记得我在家睡觉啊。”
装,继续装。
郑老太太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当年也不会连隔壁村上的男人也去睡。
她这个人,最大的一个优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别人就算在背后把她骂的再难听,她也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哪个男人就睡哪个男人。
她装自己梦游,可能对江茉莉来说,真是第一看到,对其他村民,尤其是和郑老太太差不多年纪大,不止一次听她这样说。
明知她是装的,又能怎么样。
人家郑老太太有梦游症,一个不小心就梦游到了别人家里,一个不小心就和那户人家的男人睡到了一起。
她有病啊,你能怎么说她,要是敢打她,她可以去告那户人家的男人,她有梦游症,怎么扒人家男人的裤子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处于正常状态的男人们不阻止发病中的她?!
摆明了是男人想和她做那种事!
就这样,哪怕郑老太太被人家抓在床上的次数再多,靠着她有梦游症这一招,都能转危为安。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演完梦游症戏码后,就在郑老太太趾高气扬地离开时,脸上被人泼了一大盆水。
不,随着那气味朝着四周散开,可以很肯定郑老太太被人泼的不是水,而是农村粪坑里的粪水。
真的好臭!
围观的村民却一点没嫌弃臭,每个人脸上呈现出的大快人心的样子,差一点点就拍手称赞了。
对着郑老太太泼粪的人,正是老孙村长的老婆。
她这一辈子啊,被郑老太太戴了不知道多少次绿帽子,害老孙村长都不怎么碰她,虽说现在上了年纪,也没那方面的需求了,心里还是恨啊。
都是因为郑老太太,才导致她在该享受那件事的时候,没有享受到,更害她一直想有个闺女,却没有生出来。
本泼了一脸粪水的郑老太太,拿“凶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凶手”也做出了梦游的样子。
这叫以牙还牙!
郑老太太心里那个气啊,一跺脚,朝着村西头郑家的方向跑去。
江茉莉怀里还抱着熟睡的珍珍,再加上郑老太太才朝前走,她只能不断对着围观的人群鞠躬。
她是用她的鞠躬,来代替郑老太太对村民们道歉。
本来村民们是打算鼓掌欢庆的,看到江茉莉这么懂事,也是怕郑老太太迁怒于她,这才忍住了没鼓掌。
江茉莉又连着鞠了好几个躬,这才抱着珍珍朝郑老太太追去。
郑老太太骂她的声音很响,也很难听。
还没散去的村民中,当即有人看不惯郑老太太大骂江茉莉,带头鼓掌,很快,其他村民也附和。
郑老太太很清楚的知道,身后传来的鼓掌声代表的是什么?不是欢送,而是啪啪地,像是打在她脸上的每一个巴掌。
郑老太太是个要强的人,当天晚上就离开农村老家回B市去,郑和平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从他们县城里花高价找了个代价。
江茉莉本以为,经过不久前的那一出,郑老太太怎么都会安安静静的思考下,哪怕不思考,安安静静总会的。
哪里想到,她从看到郑和平回家,就开始说,说村上每一个人的坏话,说他们是怎么趁着郑和平不在家欺负她。
眼睛无意中瞥到还被江茉莉抱在怀里熟睡的珍珍,说村民们连珍珍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欺负。
生怕郑和平不相信,硬把珍珍拽过去,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郑和平看珍珍额头上的伤。
被她那么一拉,珍珍醒了,看到郑和平在看她的额头,孩子哇的一声哭了,直接告诉郑和平,是奶奶推了她一把,她撞到了石头上,奶奶还拿牛粪抹在她伤口上,还不准她哭,不然就杀了她,她好痛。
郑和平同学聚会真的喝了不少,却也应了那句话,酒醉心醒,他把珍珍抱进自己怀中,用很久没有那么慈爱温柔的眼神看着怀中的女儿。
郑老太太那个气啊,恨不得现在就把珍珍掐死了。
她更气的人,还不是只有三岁的珍珍,而是坐在她身边的江茉莉,在她看来,三岁的小屁孩被她威胁恐吓成那样,还敢把实话告诉郑和平,都是江茉莉教的。
江茉莉也不知道这一次,她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珍珍额头上的伤,让她彻底对郑老太太绝望了,没有躲避,敢直视郑老太太恨不得活剐了她的眼光。
她以为郑和平会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不管郑老太太做了什么,她都没错,错的永远是她和珍珍。
却没想到,郑和平忽然对郑老太太说:“妈,以前你做出那样的事,我能理解,毕竟爸走的早,你一个人不容易,要不找个靠山很容易被人欺负,我想不明白的是现在……为什么我们生活已经变得很好了,你还要去做那样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了!”
郑老太太快速接话,“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了,反正我也不想回来了,都是一帮没良心的白眼狼,想当年……”
想当年后面是什么话,郑老太太幸亏及时住嘴,不然肯定会说出,想当年一个个想我陪他们睡的时候,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像一只只哈巴狗,现在嫌我年纪大了,孙家婆娘朝我脸上泼粪,他们居然还鼓掌!
真是一群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王八蛋!
郑和平牙关紧咬,可见太阳穴那里有青筋暴起,他的确很生气,“妈,算我求你了,你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以后安心在家看看电视,带带孩子多好,为什么非要……”
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很多话,郑和平说不出口。
就在上周,郑和平下班回家的时候,经过卫门,听到里面的两个保安在小声议论,说是哪个门栋的老太太为了儿子可以换个停车位,来保安室勾引他了。
至于有没有勾引成功,郑和平不知道,因为他根本听不下去了,直接冲到车库,自己把自己车的玻璃给砸了。
郑老太太听到郑和平说她,先是一愣,然后双手用力在大腿上一拍,直接开始嚎啕大哭,“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死鬼啊,你要不是死的那么早,我也不用活的那么辛苦啊……”
最后,郑和平在郑老太太哭天抢地哀嚎中,败下阵来。
对江茉莉来说,这趟跟随郑和平和郑老太太回老家,终于让她看清了一件事,郑和平不是不知道郑老太太的为人,只是,这天下,哪有儿子说亲娘的不是,再加上郑和平的确愚孝,不管郑老太太以后会怎么过分的对她和珍珍母女,郑和平都永远会站在郑老太太那一边。
那趟老家之旅,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让郑老太太意识到,她真的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回到B市之后,穿衣的颜色注意了很多。
表面上看起来,郑老太太的确是在慢慢接受变老的事实,其实,她心里还是不这样认为,国内有个很有名的明星,她都已经六十多了,还动不动就演十八岁的小姑娘,郑老太太觉得她也可以。
所以啊,当她听扫地阿姨喊她师傅,当即没好气,外加翻了个大白眼。
扫地阿姨没有被郑老太太白眼,给吓退,反而更热情地朝郑老太太走去,“师傅,在一分钟前,你还不是我师傅,因为你还不认识我,但是,过了一分钟的现在,你已经认识我了,当然就是我的师傅了。”
郑老太太朝后退了一步,“我警告你,这可是在警局,你不要乱攀什么关系,我还警告你,我儿子可是在机关里面做干部的,你……”
“啊呀!”扫地阿姨发出一声尖叫,直接打断郑老太太,“师傅,原来你这么有背景啊,这么一说,你这师傅我更是要认定了!”
刚才在和郑老太太的对决中,还是主角的许默然,转眼就成了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路人。
扫地阿姨的表演夸张却不浮夸,许默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只看到她在夸奖完郑老太太的背景后,作势就要对她行拜师大礼。
当然,既然只是为了配合气氛作势跪跪的,就不可能真的会跪下去。
郑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真遇到高手了,很无奈的问扫地阿姨,“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扫地阿姨满脸虔诚的看着郑老太太,“师傅,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就想问问你,在我们这个连大姨妈都已经舍弃我们而去的年纪里,你是怎么保持自身魅力,让一个比我们小好几十岁的男人想强—奸你呢,而且师傅你魅力之大,让那个歹徒在警局就想对你行凶?”
扫地阿姨看似是在虚心的请教郑老太太,其实就是拿郑老太太在笔录室做的那件,不上台面的龌蹉事,讽刺挖苦她。
郑老太太的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对扫地阿姨一字一句说道:“你给我让开!”
这是撕破脸的节奏,很显然,郑老太太低估了扫地阿姨的“道行”。
她不但没有让开,反而把拖把放到郑老太太面前,“开玩笑,想我王翠花在警局打扫卫生二十多年,哪个警察看到我不是客客气气,就你,一个只会拿下三滥手段帮自己儿子的人,我还怕你不成!”
郑老太太被气的,左手去摸胸,大口喘气,一副快要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要换做其他人,看到郑老太太这幅样子,真要吓得不轻,可惜啊,谁让郑老太太倒霉呢,今天摊上的人是警局赫赫有名,连局长的SIZE都敢去窥探的扫地阿姨王翠花。
B市警局扫地霸王花——王翠花同志,瞪大眼睛看着郑老太太,“你有本事心脏病发作啊,呵呵,只要你敢发作,我就敢用我王家祖传秘籍来抢救你。”
话说到这里,似乎才想到站在边上的许默然,“许警官,你虽然来警局有三年了,却还没机会见识到我们王家的祖传秘籍,你等一等,说不定,我马上有机会展示给你欣赏。”
许默然注意到了扫地阿姨的用词,她用的是“欣赏”,而不是“看”,别看只是少了一个字,意思却是千里之别。
欣赏的字面意思是,即享受美好的事物,领略其中的趣味;而看,就是单纯的用眼睛去看发生的事事情。
也就是说,警局扫地霸王花——王翠花同志,一旦郑老太太心脏病发作,她表演的抢救,更多的在于给人欣赏那一方面,而不是抢救的效果。
这很吓唬人,也的确把郑老太太给吓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