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挖了你的眼睛！”盛明瞪了沈眠眠一眼，驾马离去。
沈眠眠一直目送着她的离开，盛明郡主她……现在已经被封公主了吗？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副蛮横无理的样子？
她还记得，小时候，这个孩子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行礼，喊自己老师，礼貌又聪慧。
后来两人关系熟悉了以后，她缠着自己给她做娘亲，有时候还会偷偷的给自己送一些小礼物，趴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这些礼物是怎么来的。
如今……
沈眠眠收回视线，又看了看身旁低着头的齐絮儿。
六年时间，物是人非……
她将盛明给自己的银子拿好，去商铺兑换成了散碎的银两，把钱赔给了那些被盛明撞翻摊子的商贩。
齐絮儿跟在她的身边，一直未曾说话，她自从被江萍带着抚养以后，就很少见过其他人。而盛明被封公主以后，就在宫外建了公主府，两人也就是在沈眠眠还是江月的时候，见过几面。
小孩子忘性大，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记彼此是谁了。
“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处理好商贩的赔偿事宜，沈眠眠转头看向齐絮儿，轻声问道。
齐絮儿看着沈眠眠，愣了愣，不知道要回些什么。
这是江萍第一次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不过片刻，齐絮儿便摇了摇头，喜欢的东西？
她喜欢看到江萍像刚刚那样，被马撞翻，被鞭子抽打，被人丢银子在身上侮辱……
江萍会让她如愿吗？
“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沈眠眠猜到齐絮儿可能是因为害怕，她带着齐絮儿，来到一处卖各种小玩意的摊子前。
摊子上摆着各种草编的动物、各种款式的簪子，还有一些木雕。沈眠眠指着摊子上的东西，对齐絮儿道：“选一个吧，第一……”
沈眠眠想说，第一次带你出门的纪念品，但话却及时止住了。
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带齐絮儿出来。
可是对齐絮儿来说，却并不是这个身体第一次带她出门。
“谢谢母亲，母亲选择就好。”
齐絮儿并不稀罕什么礼物，只是担心自己的拒绝会惹怒江萍，便乖巧的迎合道。
她不知道今天江萍发什么疯，会想要给她买礼物，但提着的心却始终未曾松懈下来。虽表面上淡然的模样，实际上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沈眠眠见齐絮儿确实没有挑选的意思，抿了抿唇，却不敢强硬的要求她必须挑选。如果是那样的话，和江萍又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一个理所当然的强迫威胁她，一个以为她好的名义强迫威胁罢了。
沈眠眠看着摊上的东西，挑选了半天，眼光落在了一个金丝勾勒，彩羽涂色的蝴蝶簪上。
沈眠眠想起一件事，她带齐絮儿的那段时间，有一次，院子里飞来了几只蝴蝶。齐絮儿想去扑蝴蝶，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后来蝴蝶被惊飞了，膝盖也摔破了。
后来她哭着说还想要捉蝴蝶，自己便许诺她，等她生日的时候，会送她一个很漂亮的蝴蝶发簪。诺言还未实现，她便在大火中葬身了。
沈眠眠的手，落到了那个蝴蝶簪上，过往的一幕对她来说，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可是对于受了六年虐待的齐絮儿来说……怕是已经久远成了上辈子的事。
“就要这个吧。”
她将簪子买下，带到了齐絮儿的头上。齐絮儿或许是真的忘记了那些事情，又或者是无法将她与那个说要为她买簪子的江月联系在一起，面色并无什么动容，只依旧声音平淡的说了一句：“谢谢母亲。”
齐絮儿每次喊她母亲的时候，她都会恍然觉得时光回到了在齐王府的时候，但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困在那个时候。
她真的睡了太久了……
一朝梦醒，天地皆变。
“天要晚了，我们吃点东西回去吧。”
她们出来的时候，本就是下午，所以只逛了一会儿，太阳便已经快落山了。沈眠眠想着在宫中吃饭的时候，齐絮儿跪在地上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在熟悉的环境中，她无法让齐絮儿脱离被江萍已经训练好的行为，便希望能够在这些陌生的环境，重新建立起齐絮儿正常的行为方式。
然后再一点一点……将她那些错误的认知改变掉。
吃完饭……便回去了吗？
齐絮儿忍不住，抬头看了江萍一样。
她今天，真的没有准备什么节目，欣赏自己被人欺凌的模样吗？
想到江萍刚刚说的，吃完饭再回去，齐絮儿怀疑，她是不是想在吃饭的时候，做些什么。
其实如果只是让自己跪在地上，像是宫里一样，被人欣赏她像是狗一样的吃饭方式，她倒是也能忍受。但若是做一些……更过分的……
比如……
齐絮儿不能回想了，只是这么一想，就想吐。
那筷子流连在肌肤上的触感，与食物洒在身上的黏腻感，都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呕吐感。
齐絮儿脸色铁青，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清晰的疼痛感传来，大脑才从那无尽的耻辱恶心的漩涡中渐渐挣脱。
沈眠眠向过路的人打探着，附近有没有比较出名的小吃，路人给她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学院。
“那学院附近，有一家面馆，里面的饺子是一绝。皮薄肉多，鲜甜美味，价格还实惠，学院的学生和进城的商贩，都喜欢去他家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连续好几个人都介绍那家面馆，应该是味道真的很好，沈眠眠询问了一下齐絮儿，齐絮儿似乎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问话有些被吓着了的模样。
“我说，我们去学院附近，吃饺子可以吗？”看出齐絮儿的心不在焉，沈眠眠又重新问了一遍。
“嗯，”齐絮儿努力的上扬着唇角，露出一个笑的模样来：“都听母亲的。”
沈眠眠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跟着路人刚刚所指的方向，带着齐絮儿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