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孟溪啊!”他哭得直不起腰,想在触碰一次她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了勇气,他怕他碰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根本无法接受孟溪已经死了的事实。
肖骁领走了孟溪的尸体,看着她的尸体进入了火炉里,再出来的时候化成了灰烬,那么大的一个人最后变成了一堆黄土,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他捧着骨灰盒,跪在孟溪照片前,那是她高考的时候拍的照片,是用来做准考证的。
照片上的女孩笑脸如花,就好像她不曾变过一样,她还活着。
“你说会陪我一起上大学的,为什么你食言了?”肖骁麻木地看着照片说道,转而他又温柔的笑着,“没关系的,我等你再复考好不好?你回来……你回来好吗?”
我情愿这是幻觉
也不愿是种告别
……
离轩一直在肖骁身后,她以灵魂状态跟着肖骁,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值得孟溪等这么多年。
后来她懂了,因为他是孟溪唯一的阳光,因为他是肖骁,孟溪的肖骁。
肖骁将孟溪的身后事处理好了,他已经几天没有上班,连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肖家父母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徐冉都快疯了,她报了警,在大街上拿着照片到处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肖骁。
肖骁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脸疲惫又担忧的徐冉,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去质问徐冉。
问什么?
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孟溪病了吗?为什么要瞒着他吗?
徐冉不欠他肖骁,他有什么资格替孟溪质问她?
“我带你去个地方。”肖骁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离轩她化为人型拉着肖骁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肖骁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了魔一样,就这样乖乖地跟着她走了。
这个奇怪的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离轩拉着他来到医院的一棵树下,她用了瞬移,肖骁因为悲伤过度脑子有些不清醒,来到医院后还有些恍惚。
“挖开这片土,里面有孟溪送你的东西。”离轩松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
这男人摇摆不定的,她就帮他做个选择吧。
肖骁半跪了下来,他徒手挖着那片泥地,将原本白净的手弄得泥泞不堪,他挖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了一个完整的盒子,他颤抖着双手将它拿起来,拿开盖子后看到了全新的一双球鞋,还有一封信和用玻璃瓶装着的千纸鹤。
他拿起球鞋,记忆突然翻滚,他想起了当年他和孟溪说过的话。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呀?”孟溪和他一起坐在操场的长椅上,她对着他俏皮地眨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NBA球星的球鞋了!能够穿上和他们一样的球鞋打球的话,那得多帅啊!”肖骁对着她阳光的笑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但我最想要的,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嗯~”孟溪害羞的低下头,耳尖都红了,惹得肖骁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
他看着这双鞋,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孟溪都记得,她全部都记得。
球鞋的尺码是他当年的尺码,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脚又大了一些,他又长高了一些,早已经不能穿这双鞋了。
肖骁将自己受伤的泥擦在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用干净的手捧起那双球鞋,他把自己的皮鞋脱了,固执的穿上这双不合脚的鞋,尽管鞋子挤脚挤得厉害,但是他却一脸满足的笑着。
他拿起那封已经发黄的信,看着孟溪最喜欢用的贴纸贴在信封上,他舍不得破坏,便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撕开它,拿出了里面粉色的信。
肖骁,这双鞋子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开心吗?
你说你最喜欢NBA球星的球鞋了,你一定要穿。
我想看你穿着它打球,看着你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一定……一定特别帅!
我不知道我的病多久会好,也许送给你的时候我的病就好了。
我还要和你一起上大学呢,我一定会加油战胜病魔的!
你说你的梦想是能够去NBA看一场自己偶像的球赛,你一定可以的!还有你说以后要当篮球教练,你也一定可以的。
因为你是肖骁,你是我无所不能的肖骁。
肖骁,如果……如果我真的挺不过去了,也没关系的,你不要难过,你一定要带着我的梦想一起前进,好吗?
“好!你说的我都听……”肖骁声音颤抖着说道,他将信反复又反复的看了一遍,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好。
有些人离开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想再见却发现,再也见不着了。
肖骁抱着盒子,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家。
肖家父母围上来关心的问候,徐冉看见他非常惊喜,她捂着嘴哭泣着,想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却被肖骁冷漠的推开了。
徐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肖家父母也都惊呆了,他们都看着肖骁,想等他开口。
“孟溪死了你知道,是吗?”肖骁冷漠的问道,眼底都是疲惫和失望。
他想了很多,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想。
他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
都是一个人精心给他制造的假象,伪造的幸福。
他不需要。
徐冉心里一震,眼神有些闪躲,她皱着眉疑惑的问道:“孟溪死了?你找到她了吗?她怎么会死的?”
“你不是很清楚吗?在医院都是你陪着她不是吗?”肖骁冷笑一声,看着徐冉虚伪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愚蠢。
被人骗了这么多年,留下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的错误。
肖家父母当然知道孟溪是谁,当年自己儿子为了她要死要活的样子他们还记忆犹新,当时他们还担心了好久肖骁就这样走不出来了,还好有徐冉陪着他,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他们一家都很感谢徐冉,对她也如同亲闺女一样,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现在忽然又提起孟溪,好像还和徐冉有关,肖家父母便站在徐冉那边,对肖骁说道:“儿子,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徐冉陪了你这么多年,她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就是不清楚!”肖骁忽然生气的说道,看着徐冉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她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你们说我是不是够愚蠢的?”
“儿子,徐冉不是这种人,你一定是误会了!”肖妈妈觉得不能委屈了徐冉,便走到徐冉身边安慰她道,“小冉你也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没做过的事我们不能承认!”
“肖骁,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孟溪都这么久没见过了,她也删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怎么会知道她死了呢?”徐冉无辜的说道,眼里都是泪水,神情十分委屈。
肖骁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还真的被她的演技骗了。
“省医院那里,护士都和我说了,如果你还想狡辩,我不介意和你对质。”肖骁眼里都是冷漠,就像冰冷的剑狠狠地刺入她的心。
徐冉听到之后充满了震惊,她瞪大着眼身体颤抖着,不敢再说话。
“什么省医院?你这稀里糊涂的说什么呢?”肖妈妈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你们都快结婚了,孟溪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人也死了你们又何必拿这件事来怄气呢?”
“妈!”肖骁忽然厉声起来,他赤红着眼打断了肖妈妈的话,用痛苦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孟溪几年前就死了,在高考前就死了!她的尸体一直停留在停尸间里,如果不是我知道了,她的尸体就要被做成标本了!”
肖骁咬着牙指着徐冉继续说道:“而她,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孟溪死了,可是她却当做不知道,让孟溪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医院里!徐冉,你是个人吗!?”
肖妈妈原本握住徐冉的手松开了,她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肖骁问道:“你确定吗?事情是真的这样吗?你不能误会了徐冉啊!”
“真的,我这几天就是给孟溪处理后事,拿了她的遗物,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孟溪生前,有个女孩经常过去探病,那个人就是徐冉。”肖骁心如死灰,他瘫软在沙发上,苦笑着说道,“徐冉,为什么孟溪让你告诉我,你不说呢?”
这一笔账,是离轩告诉他的。
总不能让徐冉逍遥快活吧?
利用孟溪的离去来乘虚而入肖骁的感情,徐冉不使用这些肮脏手段还好,偏偏要如此。
徐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会突然被提起,现在所有证据都摆在她面前,她要是承认的话,肖家父母对她的印象会变得很差,肖骁还会不会和她结婚都不知道。
可是肖骁什么都知道了,她怎么矢口否认?
“小冉,你说说话啊,你告诉阿姨,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肖妈妈看着徐冉着急的问道,肖爸爸则是在一旁默不出声。
“是真的。”徐冉抬起头看着肖骁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肖骁嗤笑了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