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都有自己重要的人。前方通道有限時,就難免有些取捨。一個善良的正人君子,最容易做出自我犠牲的決定。因為對他來說,犠牲身邊的任何一人,都是無法接受的。
而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同樣也很好取捨,與自己關係最遠的人,自然就是他要犠牲的對象。
這世間君子少而小人多,於是小人行事的套路,就變得好像準則一樣,成為人們判斷的基準了。只有他能真正的認知到,對方是與他不同的非小人,他才能做出正確判斷,而不至於自傷。
對於姬無瑕而言,他有需要去保護的一群人,與沈天芳並非無情,但在某些時候,屬於個人的情,對於他而言,就是一種自私。做為他親近的人,更應該與他同進退,一起奉獻犠牲。應當放在一邊。這時候,姬無瑕並非沒有認知道沈天芳不屬於自己的同類人。這同時也是他對沈天芳的一次考驗。兩人能不能走下去,不是看沈天芳能不能同他一起上仙界。而是看沈天芳能不能隨他一起犠牲。
與君子相處,就得有共患難的心理準備。
這種注重大我更重於小我的高情操人士,雖然屬於稀有人物,但總是年年歲歲不缺乏,處處皆有遍地花。端看有沒有舞台讓這些人浮出台面。姬無瑕打從進入修真界,他的養成就是做為仙帝的備胎。
做為一個仙帝,要求的不只是要有高深的修為,強大的個人武力,更重要的,必須有一顆公心。唯有公心,才能治天下,天下歸心。
若是一個坐在上位的人,心中只有私心,那天下大亂之期,不遠矣。仙界要是亂起來。那血流成河就不僅僅是形容詞,而是根本不足以形容的事實。
仙界眾人所承認的仙帝,在武力值上,從來不是仙界第一人,開玩笑,仙宮打架還需要仙帝出馬?那文武百官,億萬仙軍都是養假的?
仙宮跟人打架,向來不是單挑,而是群毆,偶有挑頭的反對勢力。那不是仙宮跟那勢力單獨對壘。而是仙界大地與反對勢力對壘。
要做到這點。就必須有一個仙界認同的仙帝。這個仙帝,不管個人性格如何,在道德處事要求上,必須置仙界為至上。一切判斷的出發點。仙界公心。個人的需求若與公利產生衝突,則必須放下自己的私利,成就公利。
在姬無瑕眼中,沈天芳是自己人,所以她的利益,與自己同等。而他不回歸仙界,仙宮則容易受小人控制,仙帝也會受到蒙蔽,這對公心有失。
神奇的是。仙帝的修真境界向來不慢,當仙帝往往是最早得到神境敲門磚的速升梯。
仙界因此發現修公心,有助於敲開神界大門。故而那些有志於神界的修真者,雖不見得會去搶那仙帝的位置,但修煉公心。也成為他們的課題。
持公心者,需以平等對待內外,因而他們對於身邊的人,並不會特別的護短。
當人人護短,你卻不護短時,你雖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贊揚,卻很難令身邊人感到歡喜。而身邊人的態度,卻影響你生活喜樂九成九還多。
“依我看,師父跟我回去,對我最有幫助。”姬無瑕仍想盡最後的努力說服柳定定。他認為,仙界出生之人,沒經過那些天梯飛升劫的磨難,不也活得好好的。有捷徑可以走,為何非要去走那些曲徑?就算小橋流水宜人,卻妨礙了快速走向目的地。
不得不承認,姬無瑕這話是大實話,但是講究法理情對公眾有益,然而於感情有傷。就算修真者隨著修為的增長,感情看得極淡,還是有一些女人無法接受自己在愛人身上,只能得到那一丁點關注。
姬無瑕這種曾經站在頂峰的人,你跟他談感情,還不如講道理。到了你特別需要他給妳感情時,你就會被他的冷漠凍住。就像現在的沈天芳一樣,整個人雖說沒有要死要活的哭天搶地,也像是拿走了魂。
好好的一桌酒,卻因為每個人各有所思,無法盡興。柳定定也有心事,本該離情依依的場面,此時卻顯得那麼殘酷。
姬無瑕自然看出來了,卻覺得沈天芳太過於自私,不知道輕重。自然更不會安慰。對於不能齊心的女人,姬無瑕不會再放更多的觀注。
“你不會等太久。我沒有在一個中間站過度休息的習慣。”柳定定只留下這麼一句話。說給姬無瑕聽,也是點醒沈天芳。姬無瑕就算回仙界,也不會埋沒在人海中。妳沈天芳只要憑自己的能力,好好爬天梯,還怕上不了?
人就是怕比較,當發現別人幸福時,就會忘記自己其實過得比半數以上的人還幸福。有了柳定定幫沈天芳洗髓伐身,要做到獨立登上天梯,又有何難?
草草一陣吃喝,氣氛尷尬,柳定定率先離開,找到柳雲楓。今天請來如此多賓客,絕對不是柳定定閒得蛋疼之舉。
“禮物都下發了嗎?”
“嗯!不過並不是全城的人都來,總有人對這些不敢興趣的。”柳雲楓對著這位同樣遺傳了他執著的女兒回應道。對於柳定定的要求,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我的目標只是近百年飛升的人。不來的人,多半是久居亮池城的人吧?”柳定定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希望。此時柳定定的容顏看起來雖然跟百多年前差不多。仔細看去,卻更顯渾圓成熟。
“差不多是這樣。妳這仙土殿,是靈界飛升前得到的吧?要是這樣,那小子只要身在亮池城,不會錯過來與妳會面的機會的。”
柳雲楓急急地說道。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確沒有時間在這裡與柳定定多言。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便各自離去。身為仙土殿的主人,她自然有辦法見到受邀前來的所有賓客。
她多麼想看到那個身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