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是电闪雷呜。
各种爆裂的声音充塞着朱茵的耳际。
与醉梦城诸多百姓官兵看着那个大坑从无到有的出现,体会着那绝望中见到春天的欣喜。
城外地表上不稳固物体,彷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袭卷,成为飘浮物,向着那彷佛无底的大洞蜂涌而去。
看着这一切,朱茵的心情极为激动,眼中感动的泪水瞬间滴落。心中极度满足。
然而,满足的*过去之後,一份被激压在角落的茫然,却从角落里死命地拨开阻挡,钻到心中最敞亮,无可躲闭的地方。
她真的带领醉梦城城民,完成心底的希望了吗?为何她的喜悦之中却隐藏着阴霾。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可别成了庸人啊!”抬头用脸迎接雨水,想到义无反顾的仙人。仙人是在行有余力之际,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无可奈何之下,奋力为之?
水面白浪涛涛,因为各种物品的涌入,显得浑浊。在那样的水体里,即使是仙人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仙人,究竟是一种怎麽样的生物呢?跟他们凡人又有什麽不同?仙人应该会回来吧?
不管如何,眼前的难关终究度过了,人们在大水的威胁下,留下一条命。只是城外那些尚未来得及收成的农田,还是全毁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储备的粮食不知道够不够……这应该是城守大人应该烦恼的事情,但庙祝朱茵忍不住开始头疼起来。这件事不好说啊!林义安这个人,看似碌碌无为,但是他在贪刮方面的才能和想像力,却又超乎一般人。他的慾望就像无底洞一般,填也填不满。幸好,他那更不知道分寸的儿子林宣佑,被雷打死了……可惜,怎麽不把林义安也给……,唉!这样想实在太没人性了。
毕竟完成了眼前的第一目标。虽然有点空虚,仍然让她整个身心放松开来。
站在仙土庙自有的高塔上,她的眼神来回逡巡,看到众人模糊的脸上,闪耀着清晰的光彩,人们的激动欣喜,传达到庙祝朱茵的眼底,让她不自觉地跟着漾起了笑容。
林义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眼帘。林义安此刻看起来相当忙碌,在风雨中比手画脚。指挥着城守下辖的一些兵员东奔西突。好像在替这场灾难出力。
但是庙祝朱茵看到林义安那一刻。内心却闪过一丝不安。他究竟在做什麽?看起来不像在协助难民啊?
醉梦城的民众。一直过着一种凄绝的日子。这十年来醉梦城城民的死亡率令人发指。人类开发城池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使迁移成为一种困难的事。不然,朱茵在听到危难来临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会是顶着林义安这个大风。来做拯救万民的事情。
离开醉梦城才是最好的选择。醉梦城城民会减员那麽多,仙人长期未曾莅临当然是原因之一。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林义安城守的存在,让人们随时有机会突破那条生存底限,无限沉沦下去。
人们要是能够逃,早就逃了。以往,人们甚至不愿意进到醉梦城里,惟恐被林义安城守所管制住。住在城外。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面临着危险,但却可以无视於林义安城守的存在。城内的生存,仍然要依靠城外人的供应。醉梦城那麽多兵员和行政人员的米粮,还是需要城外的人来供应。
救万民於水火,当下或许很意气风发。也很容易令人感到满足。但事後的麻烦,却数不胜数。人心的恶意,大部分时候,都令朱茵感到害怕。庙祝朱茵成为庙祝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有多麽虔诚的信仰,而是人们到仙庙,往往能表现出其善的一面。她期待看到人们善的一面,逃避看到人们张牙舞爪的面孔。
仙人会再回来吗?看着滚滚流入的水流,庙祝朱茵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仙人带头冲进向地底,会不会发生危险?仙人究竟算是仙还是人?会死吗?还会回来吗?
面对强权,怕吗?不用说,肯定怕。不过,人的一生总有必须做事的现下,在那时,庙祝朱茵,顾不得事後的害怕和功利。
眼下,风雨正骤,但是仙人主导的大坑顺利形成。人们的生命得到援救……但是庙祝朱茵感到很害怕。
庙祝朱茵知道,接下来,关於天灾的事情,她需要出力的不多了。爲了更有效率的疏灾解难,他们在一开始就做出了组织,分工合作。面对立即的灾难,人们出奇的配合。时间的紧迫,容不得他们做过多的思考,往往人们怎麽交待,他们就怎麽样配合。
反倒是如何面对未来,是一个大问题。问题解决之後,城主大人的地位,重新变得庞大起来。
一个苛刻的人,在权力升级之後,只会变得更苛刻。庙祝朱茵知道,这次平安度过水患的功劳簿里,不会有她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名字。相反的,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会一一列名在上。其中一名名叫林义安的人,将因此的到更大的权力。
这对醉梦城的城民来说,不但不是好事,还是大大的坏事。天灾和*,究竟那一个来得严重?灾难过後,是不是人们又要再一次出走城外?或者如仙人曾经说过的一样,在外间,再建一座新城。
可是新城的建设,没有仙人主导,又怎麽能够长久?
仙人能平安回来,带领他们度过这一切吗?
“朱茵先生。”一个人来到庙祝朱茵的身侧,喊了陷入失神状态的庙祝朱茵一声。
“瓶儿?你怎麽也上来了?”庙祝朱茵回头看向来人,有点奇怪地问道。
“朱茵先生,城守大人派人把仙庙的门口堵住,说要请朱茵先生到城楼上去一趟,他在那里等你。”那名被唤为瓶儿的年青姑娘怯怯地说道。
“他有说是什麽事找我吗?”庙祝朱茵的眉头皱了起来。
瓶儿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麽,说道:“传话的人说,请朱先生换上轿子里的那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