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里的气氛,不随风动,不随雨悲,全看柳定定此时的心绪起伏。这也是云间包房天象变幻,当天色变得晦明晦暗,带着水汽的湿凉风拂过,带来一种风雨欲来的感受,往天空望去,隐隐有雷电闪烁。
仙界有各种手段打造一间客房,其中空间转移法阵,被充份应用在云间包房里,这些云水风海并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只不过仙人运用阵法手段,将狭小的斗室与广阔的外界产生了结合。
“可能恰巧遇到什麽难事,才心情不好吧!定定你别想多了。”
身为云天酒馆的常客,孔文杰自然知道这些变化代表什麽,一时之间,他以为柳定定对那女孩妒意横生,并且为韩默前辈可能遇到的问题而担心,连忙出言安慰。说起来,以往韩默前辈对人和善,个性乐天,没有架子,让他和雪莲这些小辈都很喜欢,也很敬仰。想不到偶像之一竟然已经忘记自己,孔文杰叹了一口气道:“他不认得我了,按理来说不可能啊……修真者记忆力极好极好的,一定是我太没存在感,唉!”
由於柳定定想明白之後,特别的冷静和清醒,自然也注意到孔文杰的沮丧,於是她抬手拍拍孔文杰後肩,像以往那样对他说:“你本来是多好的一个小子,什麽时候犯了自卑的毛病,他不是忘记你一个人……”说着,柳定定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语气淡淡地接着说道:“他连我也忘了。”
“噗!”孔文杰听完柳定定的解释时,端着杯子刚准备喝进口中的仙嬉酒,从口中喷了出去,幸好,孔文杰的反应够快,用术法将脱口而出的酒水给吸了回来,没有制造出灾情。等他顺利把酒水咽入腹中後,他立即忍不住问道:“发生什麽事了。韩默前辈失去记忆了?这怎麽可……难道也是飞升时出了问题?”
经过上界飞升仙界差点惨死的情况後,孔文杰算是明白过来,仙劫对修真者是多麽大的考验,就算不是天雷劈打。也很恐怖了。记忆损失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不过,一般记忆损失的修真者,因为忘记约定好的联系方式,基本上也就成了熟人眼中的失踪人口,能像韩默这样运气爆棚,接连遇到两名旧识的情况,相当少见。
这时孔文杰看向柳定定的眼神,变得充满同情,相对起来。自己被忘得一乾二净也没什麽,只能说是缘份尽了而已。但是韩默前辈和柳定定之间的纠葛牵扯就没那麽简单了。尤其从柳定定这麽关心的表情看来,柳定定用情,远比以往更深。若是韩默前辈忘记了过去,过程中爱上别的女仙。柳定定该何以自处。孔文杰是一个很实诚的小伙,他很认真地对柳定定说:“我同情你!”
苏灵儿这时又蹦出来点头。柳定定眼神有点怪异地看向苏灵儿,这姑娘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性格啊!怎麽来到仙帝宫,见到孔文杰後,变化这麽大?
女人的变化,多半於来自於感情和在意,看来得帮忙制造点机会。不过。还是得先弄清楚韩默人在哪里。
“文杰,你何时飞升上来仙界?那个负责飞升池的医馆,又隶属於哪一方势力?”柳定定问道。
“当然知道,我们县衙工作人员的飞升,自然是由仙帝宫接收。到了仙界,会依我们的特长。再各自分配工作或任务……当然,以我们的意愿为主,只要有那个实力。”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是在仙帝宫服务。或者可以这麽说,他至少归属於仙帝宫管辖?”柳定定提到仙帝宫若有所思。仙帝宫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团体,里面的组织结构相当复杂。并且各司其职。有些仙帝宫的老仙人,甚至说不出仙帝宫有哪些机构。至少她的徒弟姬无瑕在学习这部分时,就用了不少时间。孔文杰才飞升仙界不久,算是仙帝宫里最底层的工作人员,即使如此,各方面在对待仙帝宫人员时,仍然有别於一般仙人。宰相门前七品官,仙帝殿前也没有普通仙人。
虽然柳定定本身对於如此的庞然大物,没有什麽特别好感。但是对於孔文杰能得到赏识,仍然很高兴。不过,她感到很疑惑,难道韩默的性子转变了?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在逍遥的人,怎麽会选择加入仙帝宫。
细细思索後,柳定定觉得自己找到关键点了。若说有什麽东西可以让韩默狂热的投入,不顾其他一切,那就只有研究针对治病救人起到作用的丹药了。
许多凡人都误以为仙人不会生病,不需要医生,自己就能打理好自己。以为灵气和法力万能。其实,法力只是把自己的力量扩大化,多样化,但不代表万能。修真的过程,是一种洗髓阀体的过程。凡人时常没有想明白,只要仙人持续在修练的路途上前进,就代表他的身体仍然存在不完善。只要有不完善的地方,就可能某一时某一刻爆发。
再加上为了追求修真速度的体升,修真者时当胡乱服用各种据说相当有效的丹药。并且一仙易得仙丹难求,好不容易拿到丹药,修真者基本上都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吞服下去。
挑肥捡瘦那是有钱人的本事和能力,没得挑的人,只能有什麽吃什麽,只求不饿死就好。於是病灶就由此产生,来得及产生抵抗力的人,继续过没事的日子。不小心被病痛击倒者,就得金钱和生命搏斗。韩默倒不是因为慈民爱物,爱心大泛滥才对治病着迷。
对於仙人各种疾病的研究,使韩默从中破解许多修真的谬误,从中修正自身法诀,逐步走向正途。在这方面,柳定定因为长期跟韩默在一起,接受了他的观点,也获益良多。
“知道他在仙帝宫就好,我会知道他在哪里的,本来我不应该主动去接近他,不过他有痛苦,我知道却不去试着帮他解决,我办不到。至少,我希望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
“需要我帮忙吗?我目前在仙帝宫属於户政司的散职……”孔文杰主动问道。
“当然。”柳定定抱以微笑。时间过去那麽久,或许韩默已经不在那处飞升池的医馆中。柳定定很清楚韩默与她有一点极为相似,那就是游移的性格,有一个可以安顿的家之後,就喜欢四处乱跑。不过,至少知道他果然顺利飞升仙界,没有跌倒在半路上。这是一个颇令她感到安的的消息。有了源头,就好顺着源头见到他了。三万年,她的思念已经悬在半空中好久好久。看着别人与心爱的人相拥而眠,她却连抚摸他的脸颊都做不到,就令她心里发酸。偏偏他对她的爱已经消失,使得她就算想耍小脾气,抱怨一下,也找不到人。
那种有话想出口,却被堵在心里的难受劲,已经好久好久。
大山深处,虫呜鸟叫,药园子里种满奇花异草,年岁都已经相当久远。韩默在药园子兼菜园子里忙碌着,挑挑拣拣,有时候会从药草里掰下一片碎块,放到手边一个大灶形状的仙器里,用明火烧灼,并仔细分析其成分,做下记录。
虽是大山深处,药园四周零零星星散布着像星空一般的草庐,大部分的草庐看起来近期都有人活动的迹象。
若仔细向屋内看去,会发现屋内的人似乎生病了,而且病得各种畸形古怪。若接近了这些草庐,会发现连草庐的用料也与凡人结庐而居常用的几种建材不同。小小的草庐散村,竟然没有一间用同样材质作为建材搭筑的草庐。所有的屋子,也只有最大的那间草庐看起来最为正常,因为这座草庐,是用仙界最低廉的材质,茅草,为基材兴建的。这间草庐是韩默村里的大夫韩默的居所。
至於其他草庐,全是韩默依照居住着的病理特徵,选用搭配好的药材兴建而成。仙人几乎都是能自建房的艺术家,韩默在这方面,更是风格独创。竟然因为他选址在此处居住的关系,引发许多人闻风而至,逐渐形成这样一个几乎由病人居住的小村。
基本上,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自认为是病人的人。所以才会千里迢迢来找医神韩默治病。
“你真不去?仙帝登基和大婚,那可是大事呢!”
“惠葻师姐,我这里还有很多病人要照顾,还有一些药材在处理分析……”
“别叫我师姐,我是你未婚妻啊!叫我惠葻,为什麽你总是不听。你又藉口在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我都跑来找你了,你也不把心思多放在我身上……”文惠葻放下手上正在挑捡的药材,抗议道,主动乳燕投林般扑到韩默身上,上下其手。韩默身体僵在那里,小声回应道:“我还没同意……”
“可是你都看光我的身体,我也摸光你的身体了。你要知道,我一直是冰清玉洁的,都陪你睡了那麽久,你不能不认帐……”
“我没睡……在修练……”为了防止睡过去後,男性贞节不保,韩默从见过文惠葻的身体,并被她缠上之後,就再也没有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