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下山回到王府,恰好在府门外遇到了再次来拜访的云家人。
他们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守门的告诉他们王妃一早就出去了,他们还是不肯走,坚决要在这里等王妃回来。
因为他们来之前已经打定主意,不见到王妃绝不离开。
这种无人问津的日子实在难熬,他们真的受不了了。
楚昭让人把他们带到会客厅,省了虚伪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老族长:“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族长颤巍巍上前,从怀里掏出那盒金针,跪在地上双手捧到楚昭面前:“王妃上次走得匆忙,把金针落在了神医堂,老朽特意给王妃送来。”
“哈。”楚昭笑了一声,“一盒针而已,拖家带口的来这么多人,是怕路上被人抢了吗?”
老族长顿时臊得老脸通红,讪讪地解释道:“这些个小辈们前两日得了王妃的指点,获益良多,今日特地来向王妃道谢。”
“对对对,我等特地来向王妃道谢,感谢王妃不吝赐教,令我等茅塞顿开。”云家众人忙跟在老族长后面跪下,真诚地向楚昭表达感激之情。
“哦。”楚昭受了他们的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心意我领了,只是那金针是你们云家的传家宝,我一个外人实在受之有愧,还是你们拿回去放在祠堂里供起来为好。”
云家众人全都臊红了脸。
有一个小辈厚着脸皮道:“您不是外人,您是我们的老祖宗,这金针本就是您传下来的,自然要交还给您来保管。”
“对对对,这叫物归原主。”其他人忙跟着附和,“老祖宗肯定是在天上看到咱们神医堂败落,特地回来指引我们重振门楣的。”
“千万别这么说。”楚昭抬手,似笑非笑,“我才十七岁,怎么可能是你们家的老祖宗,那些不相干的人当个乐子瞎起哄也就罢了,你们可不能随便乱认祖宗。”
厅中有短暂的寂静,大家都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细一想,可不就是王妃第一天去神医堂时,他们在饭桌上发的牢骚吗?
所以,王妃是听到他们发牢骚,才不再去神医堂的吗?
众人忙又往回找补,说他们当时头一回见到王妃,还没见识过她精湛的医术,加上王妃过于年轻,他们乍一听族长说把祖传的金针给了她,还要认她当祖宗,一时间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说去说来,都怪晚辈们见识少,眼皮子浅,怠慢了老祖宗,还望老祖宗大人大量,莫要与孩子们计较。”族长又红着脸补充道。
楚昭不为所动,端着架子正色道:“我是靖南王妃,全体云州百姓都是我的子民,即便不是你们的老祖宗,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与你们斤斤计较,若没有别的事,就带着你们的金针回家去吧!”
众人见她还是不肯收下金针,都着急起来。
老族长更是直接急出两眼泪花:“倘若晚辈们还有哪些不对的地方,老祖宗只管教训便是,可千万不要不管我们呀,神医堂是老祖宗的心血,子孙们不孝,没能将它发扬光大,您老人家怎么忍心看它再这样败落下去?”
“是啊是啊,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请老祖宗出山,带领我们重振神医堂的,只要咱们云家能重回昔日荣光,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的。”
楚昭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和了脸色道:“神医堂创建一百多年,不仅医人无数,也见证了云州从蛮荒到繁荣的历史,不管我是不是你们的祖宗,都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让他重现昔日荣光。”
云家众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然而,楚昭紧接着又道:“你们既请了我,一应事宜都要听我的安排,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任何人不得提出反对意见,你们能做到吗?”
“能能能,我们都听王妃的。”众人齐声应答。
“那好。”楚昭说,“老族长留下,其余人且先回去,明日一早,所有云家子孙全部到神医堂外等我。”
众人喜出望外,老族长当着大家的面,再次捧着金针恭恭敬敬地呈给楚昭。
楚昭接了针盒,也算正式接受了重振神医堂的重任。
隔着一百多年的时光,历经风雨的神医堂再一次回到了她手里。
楚昭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不免感慨万千,等云家人走后,又单独和老族长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人把他送回去。
次日一早,楚昭用过早饭,准备动身去往神医堂,许久没见的苏暖玉突然找上门来。
苏暖玉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水红烟云罗裙,梳着繁琐的堆云髻,化着妩媚的妆容,步摇发簪别了满头,晃呀晃的闪瞎人眼,没有十斤也有八斤。
而楚昭因为有事要做,穿戴都是简单利索,头上更是连根步摇都没插。
两人这一比较,楚昭多少显得有点寒酸。
苏暖玉感觉自己终于压了楚昭一头,娇媚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妾身给王妃请安,多日不见,王妃是否安好?”
她向楚昭盈盈下拜,笑得好像一朵花。
“挺好的。”楚昭被她那满头金光闪得眯起眼睛,语气随意道,“我正纳闷,琼华院里也没什么花,怎么招来这么一只大花蝴蝶,原来竟是苏侧妃。”
“……”一句话成功让苏暖玉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特意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好的妆容,怎么到楚昭嘴里就变成大花蝴蝶了?
蝴蝶就蝴蝶,为什么非要加上“大花”二字,是说她花里胡哨的意思吗?
可恶!
好好的心情都让她破坏完了。
“姐姐说话真风趣,夸人都夸的不一样。”她假装听不懂,笑着说道。
楚昭却是眉头一皱,沉声道:“我说了我不是你姐姐,你若再姐姐姐姐的来恶心我,别怪我又打你的脸。”
说着话忽地扬起右手,苏暖玉吓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楚昭打人真的很疼,挨一巴掌又要几天不能出门。
谁知楚昭并没有打她,只是轻轻拢了拢鬓边的头发。
“苏侧妃这么胆小的吗?”她挑眉戏谑道,“胆小就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别总往外跑,万一哪天吓死,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苏暖玉又羞又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楚昭这才正经问她:“侧妃来我琼华院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