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寂寂无声,就连贺平川这个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都被楚昭的气场所震慑,久久没有出声。
楚轩早已在龙椅上石化,瞠目结舌地看着楚昭,有种想亲自下去把她扶上来的冲动。
因为他感觉这龙椅楚昭坐着比他坐着更合适。
所以,真的是老祖宗回来了吧?
除了老祖宗,还有谁会如此在意大晏的江山和黎民?
难怪她总是用那种又嫌弃又无奈的眼神看他,她肯定觉得他很没用吧?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呀,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当过家呀!
好在现在不一样了,老祖宗回来给他撑腰了。
有老祖宗在,他还怕什么,他要硬气一回,让老祖宗看看,他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皇帝。
“来人,将贺平川贺云阶父子二人给朕拿下!”他激动地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指令,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好过瘾!
这样真的太过瘾了!
他兴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这就是帝王该有的威严吗?
当皇帝就该这样才过瘾啊!
然而,下一刻,没等他话音落地,便有一声厉喝将他打回了原形。
“谁敢!”太后被宫人搀扶着从后殿阔步而来,“哀家还没死呢,谁敢动贺家试试!”
“母后,您怎么来了?”楚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挺起的腰背又塌下去,迎上前去扶太后。
“让开!”太后一把打开他的手,在宫人的搀扶下径直走到龙椅前坐了下来,凤目含威扫视众人,“都有谁要弹劾首辅,站出来让哀家瞧瞧!”
刚刚被楚昭震慑住的官员们立刻活了过来。
靖南王妃再强势,再能言善道又怎样,说到底还过是个异姓王的王妃,再给她十个胆子,她敢像太后这样公然坐上皇帝的龙椅吗?
有太后在,谁能把贺家怎么样?
毕竟连皇帝都要听太后的,她再卖力蛊惑皇帝又如何?
只要太后还能压制住皇帝,贺家就能屹立不倒。
这才是阁老称霸朝堂的底气。
什么高祖转世,羲和帝重生,不过是靖南王在蛊惑民心。
就算真的高祖回来了,也得先看看如今的朝堂谁说了算。
他们刚刚被吓住,说到底还是事发突然,没反应过来。
方唯贤手里证据再多,也不能抹掉他自己也曾投靠阁老的事实,想把他们扳倒,他自己也得跟着倒。
除非他这仕途不想要了。
大家想通了这点,便开始仗着太后的势向楚昭一群人展开了反击。
贺平川终于松了口气,以眼神示意贺云阶说话。
贺云阶面色凝重,整理衣袍上前说道:“太后在上,靖南王夫妇狼子野心,图谋不轨,不仅怂恿陛下陷害忠臣,还以高祖羲和之名妖言惑众,蛊惑民心……”
他说到这里顿住,转头看向楚昭。
两人目光相交,一个比一个平静,几息后,贺云阶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剩余的话说出口:“请太后即刻下旨将他们二人及其党羽问罪斩首,肃清朝堂,以正国法。”
“准奏!”太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通过了他的提议,命殿前卫将楚昭等人捉拿关押。
殿前卫领命进来就要拿人,楚昭上前一步挡在那些做证的官员面前,厉声道:“我看谁敢!”
带头的侍卫长被她震住,转而向太后请示。
太后啪一拍龙椅:“大胆靖南王妃,哀家在此,你还敢放肆!”
楚昭不慌不忙,推开侍卫长,与她遥遥相对:“这里是朝堂,不是后宫,上有天子听政,下有文武百官,你一个太后,有什么资格行天子之令?”
“你……”太后顿时涨红了脸,指着她勃然大怒,“哀家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皇帝都是我生的,我为什么不能替他说话?”
“很简单,因为后宫不得干政。”楚昭嗤声道,“倘若皇帝年幼,你身为太后陪他上朝也就算了,可皇帝如今早已成年,他有自己的主见,有百官的辅佐,你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资格对他耳提面命,事事代劳,这样的话,你干脆自己当皇帝好了。”
“住口!”太后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两步跨到台阶前,愤然道,“靖南王妃,你不要太过分,你公然在朝堂上顶撞哀家,藐视天威,此乃大不敬,当诛九族!”
“这朝堂姓楚不姓贺,我敬的天威是天子而不是太后!”
楚昭也往前走了几步,两个女人在最近的距离隔着台阶对峙,各不相让。
朝臣们都看傻了眼,谁也不敢出言相劝。
楚昭紧接着又道:“太后只是一个身份,不是你的官职,更不是你一手遮天,党同伐异,袒护娘家,巩固权势的工具。
况且你已经是太后了,你是天子之母,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还需要什么权利,你打压儿子,重用兄侄,对你当真有什么好处吗?
往小了说,你是个失败的母亲,糊涂的主母,往大了说,你就是外戚之乱的罪魁祸首,往更大了说,假如这个国家灭亡,也是亡在你和你娘家人手里,那你就是千古的罪人!”
太后被她一番话怼得哑口无声,浑身颤抖站立不稳。
宫人忙上前扶住她,打算将她扶回龙椅上,却被楚昭厉声喝止。
“她没有资格坐在那里!”楚昭大声说道,转而叫楚轩,“陛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醒醒吗,你还不振作吗,你是天子,是楚氏子孙,是万民之主,你当真不想要你的位子了吗,这可是你楚氏祖先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你当真要看着它改名换姓吗?”
楚轩一个激灵,感觉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到头顶,冲得他头皮发麻,头发都要竖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来不及思考,当场将太后拦下,大声道:“来人,给太后另外搬一把椅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