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贺云阶所料,太后和贺平川最终还是同意了楚昭的第三个条件。
虽然他们也舍不得贺云阶进牢房,但他们更想快点结束这场对峙,让靖南王夫妇去干他们该干的事去。
楚昭心里明白,眼下的结果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结果,便也不再纠缠,请求皇帝将接下来的事全权交给冯观岚处理,贺平川被免去的职务,以及各部门的重要职位,当场换成了他们早就挑选好的官员,确保朝堂今后不会再是贺氏一党的天下。
而那些被弹劾的官员,全都暂停职务,准备接受都察院的调查。
方唯贤身为都察院的一把手,对这些官员的行为了如指掌,有他在,这些人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楚轩听从楚昭的建议,当场将自己的龙符交给了冯观岚,由冯观岚代他行使一切权利,敢有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楚昭安排好这一切,看着锦羽卫将贺云阶押去都察院大牢,这才把剩下的事全部交托给冯观岚,自己带着太医院众人赶赴城东查看疫情。
其实她更想把贺云阶关进冯观岚的北镇抚司,但贺云阶身份特殊,又是皇亲国戚,北镇抚司还不够资格关他。
好在如今方唯贤已经是他们阵营的人,关在都察院由方唯贤看着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贺云阶被带走时,盯着楚昭看了好几眼,神情很是复杂。
可能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这样的天之骄子会有进大牢的一天吧?
楚昭没空和他眼神交流,这种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百姓生死的人,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不稀奇。
现在只是坐牢,等她忙完这阵子,自会送这孙子去见阎王。
慕容骁对于出兵还有些顾虑,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贺平川让他出兵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他既担心贺平川给他出阴招,又担心楚昭在京城势单力薄,被贺平川算计。
那老狐狸,虽然眼下瞧着好像败得很惨,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还有太后在,贺家不可能就这么倒下。
楚昭将他带到殿外,好声好气地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说自己会让张行舟与他同去,张行舟作战勇猛,经验丰富,有他在,胜算很大。
至于贺家那些阴招,不外乎内部渗透,外部勾结,只要小心防范,处处谨慎,他们也没多大机会得手。
“为防万一,我再让乘风师兄挑选一些江湖高手和奇人异士随王爷一同出征,关键时候,他们也能派上大用场。”楚昭说道。
乘风师兄?
慕容骁听她叫得如此亲切,心里不免酸了一下,警告她说:“本王不在,你最好老实点,不许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楚昭很是无语:“王爷想什么呢,人家乘风师兄是出家人。”
“出家人也不行。”慕容骁说,“谁都不行,阿傲也不行。”
“……”
楚昭心说,你管得倒宽,你又没长千里眼,我就算现在答应你,等你走了,我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想是这样想,还是郑重地答应了他:“王爷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在京城等着你,等你得胜归来,我再送一份大礼为你庆贺。”
“什么大礼?”慕容骁问。
楚昭神神秘秘不肯说:“现在先不告诉你,你想知道,就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你若不小心死在战场上,就永远也没办法知道了。”
“……”
虽然话说的不怎么好听,慕容骁却感动得红了眼圈。
他就知道,阿昭心里是有他的,她这样说,肯定是为了给他留个念想,好让他平平安安的回来。
“阿昭,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你还在这里,本王爬也要爬回来见你。”他忘情地拉着楚昭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阿昭,你也要保重,好好的等着本王回来。”
楚昭:“……”
她就随口一说,这家伙怎么还煽起情来了?
好吧,就当是临别的赠礼吧!
这样想着,她也回抱住慕容骁,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王爷保重,我等你回来。”
慕容骁的心却因她这个拥抱一下子沸腾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昭,准备粮草物资还需要几日,在本王走之前,咱们把房圆了吧?”
楚昭:“……”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居然还想着圆房?
圆个屁呀!
“王爷是不是傻了,我这就要去城东治疗瘟疫,为防止不小心过了病气给王爷,这几日我们都不可以再见面。”
“啊?”慕容骁很是郁闷,但随即想到她自己也有可能感染,不由得忧心忡忡,“那你怎么办?”
“没事的,我会注意防范,不见王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楚昭说,“所以王爷启程我就不去送你了,等你回来,我备上好酒为你接风。”
慕容骁握住她的双肩,与她深情对视,一种悲壮情怀油然而生:“好,本王知道了,你好生去吧,等本王平定了北狄,再回来见你。”
两人依依惜别,楚昭和太医院众人直奔东城。
她担心张行舟不听慕容骁的调遣,特地派阿傲回王府告诉张行舟一声,顺便把萧将军接来帮忙。
慕容骁还要留下来和其来官员商议出兵之事,暂时还不能回府。
好在兵部和户部的尚书已经换上了冯观岚最信任的人,军备和钱粮的发放不会有什么阻碍,只要这两样到位,别的都是小问题。
楚昭坐着马车往东城去,一路上看到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关了大半,剩下些卖米面吃食和日常用品的店铺,挤满了慌慌张张抢购东西的民众。
看来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城东有瘟疫的消息。
好在京城盘查严格,没有路引和户籍证明的人轻易不能入城,否则肯定会有感染了瘟疫的流民混入城中。
一旦疫情在城中扩散,再想控制简直难如登天。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心存侥幸,楚昭挑着车帘吩咐冯观岚派给她的锦羽卫百户杨吉安:
“去告诉五城兵马司的人,让他们拿白灰洒在城中各处,并挨家挨户通知民众们无事不要轻易外出,每日以艾草苍术熏蒸住宅,发现家人有异常病情立刻上报。”
“是。”杨吉安领命,掉转马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楚昭又叫住他,“还有,在所有商铺和所有路口张贴告示,倘若有人借此事哄抬物价,制造恐慌,无论情节轻重,一律斩首示众。”
杨吉安愣了下,心说这靖南王妃好强硬的手段,比冯公公还要心狠手辣。
但他也明白乱世用重典的道理,事态越紧急,情况越混乱,越要以雷霆手段震慑人心,一味的宽容对有些刁民根本不起作用。
他答应一声,这回没有马上离开,又问楚昭:“王妃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