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和风拂面,因为马上就要见到萧驰,楚昭的心情也和路边的杨柳枝条一样,在风中摇曳起舞。
白雪吃饱喝足,感受到楚昭的心情,脚步都变得无比轻盈,就连萧元帅偷懒落在它背上都不在意。
萧巾帼没有萧元帅那样厚脸皮,她和人类接触时间短,还保持着一只鹰该有的警惕性,始终在高空飞翔,即便休息,也是落在高高的枝头。
楚昭欣赏它的警惕,不会像亲近萧元帅那样亲近它,让它爱怎么飞就怎么飞。
就这样又赶了一段路,快要到西宁城时,飞在高处的萧巾帼突然发出不同寻常的鸣叫,扇动着翅膀不安地在空中盘旋。
萧元帅发现了它的异常,立刻从马背上振翅向它飞去。
很快,萧元帅也发出和萧巾帼同样的叫声,向楚昭传递着危险的讯号。
楚昭立刻警觉起来,通过两只鹰的动作和叫声,判断出危险似乎来自路旁茂密的树林,大声命令所有人向树林的反方向逃离。
队伍接到指令,迅速调转方向打马狂奔,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兵器,随时准备战斗。
树林里潜伏着一支人马,正等着他们靠近,见他们突然调转方向,便知已经暴露,为首的将领立刻带头冲出树林,向他们全力追了上去。
“站住!”
“别跑!”
“再跑就放箭了!”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两只队伍的距离越拉越近。
楚昭他们一路从凉州赶来,虽然之前稍微休息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对方养精蓄锐的马力。
见他们还是不肯停下,对方将领毫不犹豫地下令放箭。
一阵箭雨射出,跑在队伍末尾的几名兵士应声落下马背。
马儿也中箭倒地哀鸣。
楚昭见势不妙,只得下令队伍停下,调转马头迎向敌人。
五百人中也有一百名弓箭手,楚昭命令弓箭手上前,与对方形成对峙,同时向萧元帅打了个呼哨,对它大喊:“去找萧将军。”
萧元帅听到她的命令,立刻带着萧巾帼向西宁城飞去。
对方的首领抬头望天,随即下达命令:“射下那两只鹰。”
几十支箭向着高空呼啸而去。
楚昭也跟着下令:“快,射下他们的箭!”
又是一阵箭雨飞过,对方的箭纷纷从高空跌落。
两只鹰振翅飞远,很快便飞出了箭矢的射程,消失在浩浩天际。
地上的两队人马还在对峙着,从装束上可以看出对方是西戎人。
西宁城的西戎兵已经被萧驰尽数剿灭,眼前这些,极有可能是先前在凉州被他们吓跑的那一批。
楚昭粗略估计了一下,对方的人数比她这边多了不止一倍,硬拼的话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眼下之计,只能先和对方周旋,拖到萧驰带兵赶来。
只是她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拖到那个时候。
她稳了稳心神,拍马上前,看向对方的首领。
那人身量很高,却十分削瘦,棱角分明的五官,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看着有些弱不禁风,一双眼却锋利如刀,幽深莫测。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挡我去路?”楚昭大声问道,手中昭兮剑泛着寒光指向那人。
男人冷冷注视着她,不动声色地判断着她的身份。
在这一带,没什么特别有名的女将军,眼前这女人英姿飒爽,气场十足,大敌当前仍镇定自若,似乎很像最近才打到凉州的那个大晏摄政王。
“你是楚昭?”
那人冷冷开口,嗓音也是冷的,像淬了冰,阳春三月的天气也让人无端觉得阴冷。
楚昭没想到这人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身份,可她不能就这么承认,便笑了笑说:“楚昭是谁,我不认识。”
反正她现在主打一个拖字,多说一句话,就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那人显然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因此并不准备和她周旋,缓缓抽出腰间弯刀,冷冷道:“你只有两个选择,放下兵器,全体投降,或者让我杀光你的所有随从,再将你活捉。”
“为什么?”楚昭问,“既然要杀,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
那人冷笑一声:“大晏的摄政王,留着可以敲开西宁和凉州的城门,杀了岂不可惜?”
楚昭见他认定了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否认,转而问道:“你呢,你又是谁?”
“我……”
那人开口欲说,楚昭却抢在他前面说道:“不着急,让我也来猜一猜。”
“不用猜,我是西戎大王子苏勒昆都,也是此次出征大晏的兵马大元帅。”那人截断她的话,竟是一句话的功夫都不想浪费。
“好吧!”楚昭摊摊手,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请问尊贵的王子殿下,你是提前就知道我要从这里经过,特意埋伏在这里等我的吗?”
“不是。”苏勒昆都摇头,“你们的萧将军杀了我的弟弟,我准备今晚潜入城中杀了他为我弟弟报仇,现在,既然你撞到了我手里,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可你不是兵马大元帅吗?”楚昭又问,“你的兵马呢,你为什么不直接带领你的兵马打回来?”
苏勒昆都脸上闪过一丝阴戾:“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若还不下马投降,我保证你所有的随从都会死无全尸。”
楚昭笑起来:“我可以投降,但我得提前告诉你,我是个不祥之人,所有绑架我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比如乌苏尔,比如北狄,你若不想西戎也步他们的后尘,最好三思而行。”
苏勒昆都冷笑一声,耐心已然耗尽,手中弯刀举起,下达战斗指令:“杀!”
“等一下!”楚昭大喊,“我可以投降,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勒昆都摆手制止向前冲的兵士,冷冷道:“什么条件?”
“放了我的随从,让他们回凉州。”楚昭说,“你若不答应,我们就和你们血战到底,即便没有胜算,也要和你们玉石俱焚,大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苏勒昆都面色阴郁地看着她,毫不怀疑她会真的这样做。
她能带出来的,绝不是一般的兵士,虽说只有五百人,真的打起来,一时半刻也杀不完。
万一拖得太久,拖到那个萧将军带兵赶来,情况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
“好,我答应你。”苏勒昆都很快便做出决定,放楚昭的人马离开。
五百兵士的任务是保护楚昭,自然不肯轻易离开,楚昭叫过领队,对他耳语一番,命令他立刻率队回凉州。
领队无奈,只得遵照她的吩咐行事,带队向凉州方向而去。
楚昭只剩下孤家寡人一个,收剑入鞘,跳下马向苏勒昆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