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拿这两个较劲的男人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闹。
不过他们平时闹归闹,正事上却不含糊,该合作的时候还是会友好合作。
徐回已经有了收服北狄的经验,加上有萧驰的军队坐镇,楚昭又彻底震慑住了苏勒昆都,手里还握着粮食这张王牌,三人通力合作,西戎朝廷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至于西戎的百姓,早已在王宝藏和萧将军不遗余力的忽悠之下,把楚昭当成了他们的救世主,对楚昭的话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她放在佛堂里供起来。
楚昭没费什么力气就搞定了一切,和上次一样,写信给冯观岚,让他派使团过来谈判。
冯观岚收到楚昭来信的同时,也收到了自己人送回的密报。
密报上说,摄政王一夜之间烧光了西戎王城所有的粮食,又奇迹般地变出了更多的粮食,这才使得西戎朝廷乖乖任她摆布,西戎百姓将她奉若神明。
冯观岚看完大吃一惊。
别的也就算了,粮食从种到收至少要几个月,岂能说变就变得出来?
原本还想着断了西境的粮,用粮草来给楚昭制造障碍,倘若她说变就能变出来,这障碍还有什么意义?
只怕唯一的意义就是让楚昭对他起疑心了。
有没有可能,楚昭早就已经对他起疑心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秘密没告诉他?
以前在皇宫时,两人相处那么和谐,配合那么默契,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赢得了她的信任,没想到她竟还对他有所保留。
不愧是玩弄权术的帝王,心机真是高深莫测。
冯观岚郁闷地将密报摔在桌子上,吓得候在旁边的二喜激灵一下。
“掌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二喜小心翼翼问道。
冯观岚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许久才道:“挑选一队人,随使团一起出发,让他们好好查查粮食到底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是。”二喜答应一声,并没有立刻就走。
以他对掌印的了解,掌印在情绪变化这么大的时候,不可能只发布一条命令。
果然,他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冯观岚幽幽道:“把我们手里最顶尖的高手派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杀掉萧将军。”
“萧将军?”二喜吃了一惊,“是信里说的那个帮摄政王夺回凉州的萧将军吗?”
“对,就是那个萧将军。”冯观岚点了点头,并没有告诉二喜,那个萧将军其实就是两百年前的大将军萧驰。
萧驰的归来,对于羲和帝来说就是如虎添翼,他不能就这样坐等两人平定天下之后回京城对付他。
不只是萧驰,靖南王也同样留不得。
只是靖南王对羲和帝远没有萧驰那样忠心耿耿,说不定有一天还会反目成仇,以先不用急着解决。
或许他也可以假意与靖南王合作,以皇位诱之,让靖南王与羲和帝彻底决裂。
皇位和女人,任谁都会选择前者吧?
当然,除了萧驰。
这样想着,他又对二喜说:“我写一封信,你让人悄悄给靖南王身边的谋士祁凤山送去,记住,一定要亲自送到他手里,看着他读完,再把信烧掉。”
靖南王最愿意听祁凤山的话,祁凤山又一心想要靖南王登基为帝,因此,先把祁凤山拉拢过来,事情必定事半功倍。
接连想出三个应对之策后,冯观岚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起身离开书案,走到左边墙上挂着的一大幅军事舆图跟前,看了许久,才幽幽道:“陕州离凉州较近,让那边闹点动静出来,把摄政王引过去,免得使臣团与她相处太久会被她蛊惑。”
二喜亲眼见证过摄政王的嘴皮子功夫,对掌印大人这一决定深以为然。
别的不说,摄政王离京时带走的那一万精锐军,走之前也信誓旦旦说要永远效忠掌印,跟着摄政王打了几场仗之后,俨然成了摄政王的亲兵,起初还不断的有信报传回,如今直接连信都不写了。
所以,掌印担心的没错,使臣团要是和摄政王相处久了,难保不被摄政王拉拢收卖。
二喜又等了一会儿,确信冯观岚再没有别的吩咐,这才答应着退了出去。
冯观岚独自站在舆图下,看着那浓缩在一张画卷里的万里江山,神情逐渐变得坚定且冷酷。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这江山都付出了什么,牺牲了什么,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至高权柄,不会让谁夺了去。
别说是女帝重生,便是玉帝下凡也不行。
他叹口气,幽幽道:“陛下,不是我非要与你为敌,而是这江山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
使臣团到达的第二天,楚昭果然收到了陕州闹兵乱的消息。
事发突然,但也太过巧合,楚昭甚至怀疑是不是冯观岚在搞鬼。
冯观岚不想让她和使臣团有过多接触,所以想在使臣团接手之后把她调离西戎吗?
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
可惜,小狐狸对上的是一个千年老狐狸,早在使臣团没来之前,她已经写信把吕君子调来了西戎。
吕君子就是当初凌云寨那个爱读书的二当家,收服乌苏尔后,楚昭将他留在那里以军师的身份协助陈将军处理后续事宜。
后来,因为他能力出众,楚昭做了摄政王以后,便任命他为驻乌大使长期驻守乌苏尔,参与乌苏尔的政治决策。
他经历了乌苏尔归降的全过程,又在那里驻守了一年,经验十分丰富,正适合来西戎做善后工作。
因此,当陕州兵变消息传来,使臣团暗戳戳等着楚昭离开,好自己当家做主时,空降而来的吕君子瞬间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楚昭把吕君子介绍给他们,并当众宣布,关于西戎的一切决策都需要吕君子点头同意,如果吕君子拿不定主意,可随时写信向她请示。
为了让吕君子有足够的震慑力,楚昭还特意留了一千靖南军给他,如果有人敢不听从他的命令,他有权对那人先斩后奏。
西戎王听闻楚昭要走很是高兴,想等楚昭走了之后,用金钱美色收买大晏使团,为西戎争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运作得好,他们甚至可以等楚昭撤兵之后,来个翻脸无情,撕毁合约,杀了大晏使臣,拒绝向大晏投降。
到那时,反正大晏摄政王已经带兵去了陕州,根本不可能再折返回来对付他们。
战场凶险,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那女人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就算她不死,他们也可以派一些暗杀高手趁乱将她杀死。
她死了,大晏就会再次陷入乱局,自然无暇再顾及他们。
西戎王打得一手好算盘,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特地大摆宴席为楚昭送行。
楚昭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带着萧驰,徐回和使臣团一起赴宴。
席间美酒佳肴,歌舞曼妙,大家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所有人都笑得欢畅,只有苏勒昆都心事重重,怎么也笑不出来。
楚昭之前说过要他和父王以死谢罪,但他们父子若同时身亡,肯定会影响两国的和谈。
因此这几日楚昭一直没和他说起此事,他也一直在提心吊胆,不知道楚昭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取走他们父子的性命。
等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他几次想逃走,一想到楚昭若无其事又胸有成竹的笑,他就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倘若被抓住,还有可能死得更惨。
于是他只能这样无望地等待,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看着楚昭在宴席上没事人一样笑得欢快,他只觉得如坐针毡。
突然,他听到一声宫女的尖叫,一转头,就看到父王肥胖的身躯重重往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