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冯观岚来向楚昭辞行,说自己临时有事需要先行一步,不能一路护送楚昭进京,请她见谅。
楚昭也没打算揭穿他的真面目,只问他有什么事。
冯观岚不肯告诉她,推说是自己新接到的任务,暂时需要保密。
徐回刚走没多久,楚昭自然不能现在放他离开,表面妥协道:“沈千户有正事要忙,本王不能强留,只是徐门主有急事要离开两日,我身边缺了一个得用的人很不方便,沈千户能不能等他回来之后再走?”
冯观岚听闻徐回要走,不免有些惊讶:“这么巧,不知徐门主有什么要紧事?”
“是他们天机门内部的事,我不好细问。”楚昭说,“他昨天夜里就走了,说是最多两三天便能赶回,要不然沈千户就再留两日,想必也不会耽误你多少功夫,若真的耽误了,本王也会写信给你家掌印,让他不要怪罪于你。”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冯观岚实在不好拒绝,为免态度太过强硬反倒露馅,只得答应再留两日,两日后无论徐门主能不能赶回来他都要走。
楚昭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则,自然也满口答应了他。
两人各怀鬼胎,一个想着两天后怎么顺利脱身,一个想着两天后怎么继续拖延。
慕容骁对于徐回的突然离开也有些奇怪,总觉得楚昭又在耍什么花招。
什么天大的急事,竟然等不到天亮就走,到底是因为着急,还是怕他发现暗中派人跟踪?
慕容骁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徐回自打跟了楚昭,就从来不曾因为天机门的事情离开过。
在他眼里,世上任何事都没有楚昭重要,如果当真有什么事需要他离开,那肯定也是帮楚昭办事。
慕容骁越想越觉得可疑,找机会把自己的猜想偷偷告诉给冯观岚,让冯观岚传令给附近的锦羽卫,让锦羽卫留意一下徐回的行踪,看能不能找到他,如果找到的话,就悄悄跟着他,看他要去往何处。
冯观岚听了慕容骁的话,阴阳怪气道:“王爷能想到这些,看来也不算特别笨。”
慕容骁皱眉不悦:“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早就想到,并且已经传令给附近的锦羽卫。”冯观岚说,“我若等着王爷来提醒,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慕容骁噎个半死,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老奸巨猾,板着脸悻悻道:“既然冯公公这么聪明,就好好想想两天后该如何脱身,再拖下去真的要过黄河了。”
冯观岚本来打算再挖苦他两句,却因着他那句“再拖下去”骤然想到一种可能。
摄政王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就算少了一个徐回又能怎样,为什么非要留他在身边?
有没有可能,她根本没那么需要他,留他下来,只不过是想拖住他?
冯观岚激灵一下,瞬间变了脸色。
摄政王为什么要拖住他?
拖住他和让徐门主离开,这两件事是相关联的吗?
如果是,是不是说明徐门主要去的地方不能让他知道?
那个不能让他知道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京城?
是京城吗?
对他和摄政王来说,京城应该是最重要的地方了吧?
所以,徐门主是偷偷去了京城?
如果按照他先前的猜想,摄政王原打算让萧驰假死潜入京城,现在,萧驰假死的计划失败,她就换了徐门主前去吗?
可徐门主再厉害,天机门也只是个江湖门派,他又不像萧驰那样会领兵,会攻城,他就算先一步到了京城,能有什么用?
冯观岚一瞬间想到许多种可能,越想越是心惊。
慕容骁看着他的脸色变来变去,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你想到什么了,快说呀!”
冯观岚没有和他明说,只道:“现在还不好说,但我必须尽快回京,今天晚上,你要想办法拖住摄政王,暗中下令巡逻的兵士放我离开,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慕容骁也不是傻子,见他突然这么着急,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你认为徐门主先一步往京城去了?”
冯观岚没说话,默认了他的猜测。
慕容骁也紧张起来:“徐门主去京城干什么,他一个江湖人士,还能颠覆朝堂不成?”
冯观岚摇头:“他能不能颠覆朝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摄政王绝不会做无用功。”
这话倒是真的。
慕容骁跟着楚昭两年多,深知她的脾性,她向来走一步看十步,没有一步是废棋。
所以,无论徐门主去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阻止他进京。
而最彻底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徐门主进京之前把他干掉。
“既然如此,冯公公就赶紧传令吧,让所有锦羽卫都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全力狙杀徐门主,本王今晚也会想办法助你脱身。”慕容骁说道。
冯观岚没有立刻回应他,沉思良久才问:“王爷知道徐门主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慕容骁摇头,“所有人都叫他徐门主,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摄政王也不知道吗?”冯观岚又问。
慕容骁迟疑了一下,说:“应该不知道吧,至少她在人前也是叫徐门主。”
“人后呢?”
“人后我怎么知道。”慕容骁渐渐有些不耐,“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冯观岚想到一种可能,大热天的惊出一身冷汗。
姓徐的,能让摄政王如此器重的,同时又对摄政王如此忠诚的,他只知道那么一个。
而他自己也是因为冒充那个人,才赢得了摄政王的信任。
所以,摄政王在离开京城后,突然对他变得冷淡,是因为那个真正的徐回回来了吗?
徐门主,会不会就是真正的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