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瑞安王像被发配一样的被贬到了宁安县,他就这辈子都没有回到京城的可能了,没想到圣上还会召他回京,我居然还要去京城,面对京城里能压死人的规矩,以及无穷无尽的权力斗争。
“我们就不能不去吗?总觉得京城好像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会吃人一样,我这样的人去了,不是羊入虎口吗?”我不情愿的说道。
瑞安王替我披上一件外衣,说道:“胡说什么?圣旨怎么可以当玩笑,说不去就不去?快点梳洗,我们先去陆府,然后处理了王府的事情,明天就出发。”
因为是出远门,要带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是收拾不完的,等我收拾好了出去的时候,王福已经带着下人忙活了好一阵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懒怠,不仅帮不上瑞安王的忙,还错过了好多事情,连他们在收拾东西都不知道。
瑞安王得知我的疑虑,笑道:“是我让他们动作轻点,别吵到你的。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出去吩咐过了,只是你睡得太沉,才不知道而已。等一下回来,叫彩儿把你的东西打点好,也就差不多了。”
你这是在宽慰我吗?明显是在嘲笑我睡得太死才对吧?
彩儿再笨,也听得出瑞安王这话里的不对头,在看我的表情,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于是在憋了半天以后,终于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碍于瑞安王的威严,她只笑了一声,就赶紧又憋了回去。
但是笑意这种东西,若是之前一直憋住了还好,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一旦笑出声来,后面再怎么忍也是忍不住的,越忍越想笑。彩儿努力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眼看着就要憋坏了。
我看她实在可怜,忍不住大发慈悲,道:“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但是笑一会儿就得了。回家母亲看见了,还以为王爷对我们不好,你只是回一趟娘家,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彩儿如蒙大赦,放声大笑,那笑声把在外面赶马车的王熙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焦急的问道:“王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彩儿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如此伤心?”
敢情彩儿笑得太厉害,声音有些变异了,眼睛看着是在笑,听着却像哭了一样。
我和瑞安王也忍不住笑了,瑞安王怕王熙着急,连忙说道:“没事,本王跟彩儿姑娘开个玩笑,你不用紧张。”
到了陆府,彩儿早就笑够了,找回了自己作为丫鬟的职责,本来是想自己将我扶下马车的,但是瑞安王先她一步跳下马车,将我扶了下来。
我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弟弟等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纷纷流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觉得我找到了自己的众生归宿,所托之人对我如此看重,是我莫大的福气。
我看着父亲母亲欣慰的表情,心里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他们表现的实在是太过于完美,完全就是一双父母对自己女儿的期盼和满足,丝毫没有其他任何不应该的表现。原本我想从他们身上看出点什么,看能不能找出我失忆之前的一点点信息,现在找不到了,我只能另想办法。
我们走到了大门口,父亲和母亲迎了上来,他们先给瑞安王请了安,瑞安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我们一群人才往里面走。
因为我成了瑞安王妃,是皇家的人了,瑞安王为君,父亲母亲为臣,瑞安王又是父亲的主公,进入正厅以后,父亲还是带着母亲和陆丰年给我和瑞安王叩了头,瑞安王亲自将他们扶起来,这才算完。
接下来才是女儿女婿给岳父岳母请安的程序,瑞安王是王爷,自然不用跪了,我们只给父亲母亲奉了一杯茶,他们接过喝了,然后就开始安排午饭,等吃完了午饭,我们抓紧时间回王府,回门的程序才是真的完成了。
离午饭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一屋子人干呆着也没意思,父亲请瑞安王到书房去叙话,说什么内容我们女人就不好多问了。陆丰年本想跟我聊聊天,但是被父亲也一并叫了过去,陆丰年朝我做了个鬼脸,就跟着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母亲才拉着我去了我原来的闺房,让彩儿在外面等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母亲才拉着我的手,心疼的说道:“泽州是什么地方,你居然也敢跟着王爷一起去?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母亲可怎么办啊?真是胆大妄为,在家里时我就看出来了,居然硬是没有管好你,到了王府以后更加任性了!幸好王爷没有责怪你,否则你的日子过得不好,母亲心里也不舒坦啊!”
母亲丝毫没有提我上战场的事情,可能还不知道,我也就没提,说道:“能有什么事啊?那么多人跟着我呢,不会有危险的。再说去泽州也是王爷同意的,他既然让我去了,当然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出事。母亲就不要担心我了,王爷对我挺好的,有他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这是常规的客套话,虽然我不会为了父母就委屈自己,但是也不会让他们太过伤心难过,该说的话还要说,该尽的孝道也要尽。只要他们不触碰到我的底线,我就依旧敬他们为父母,一辈子对他们好。
母亲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跟我絮叨着要怎么照顾夫君,要怎么持家,怎么做一个贤妻良母。我虽然听着,但是心里却在吐槽,要是母亲知道我上了战场,还杀了那么多敌人,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很快,陆府的下人过来提醒我们要开饭了,我和母亲携手走了出去,父亲和弟弟陪着瑞安王也到了饭厅。我们一家人,算是吃了我成亲以后的第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我们都没有说任何不合时宜的话题,只是说着家长里短的事情,氛围十分融洽,或者这本来就是家人应该有的样子吗?如果这种场面可以维持一辈子,我倒是愿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