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赶这时,一个逃荒的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女婴,她们逃到这里时,妇人已经奄奄一息,只是女婴还小,如果就这么饿死了,着实可怜,陆铁戈的母亲看着孩子可怜,就要收养。此时陆铁戈过了院试,正准备参加乡试,此时正是分心不得,实在没空为了这个女婴而操心。
然而陆老夫人铁了心要养着这个女婴,没办法,她已经想孙子想疯了,此刻即使是个孙女,她也能够接受,哪怕养着她,图个“招弟”的好意头也好啊!
陆铁戈见母亲心意已决,自己这边考试又不能耽搁时日,于是也只好由着她去了,没想到他这一去应考,居然就过了乡试,成了举人,一下子陆家的门楣就高了起来,好运连连,陆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一点。
陆铁戈觉得是这个女婴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更感念自己的母亲眼光独到,知道这是个能转运的好孩子,于是也就同意了收养她,并且取名陆丰盈,为的就是取个“家运充足丰盈”的好兆头。
再后来就是陆铁戈上京赶考,又中了进士,后来又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日子越来越好,没几年陆夫人又生了个男孩儿,给陆家留下了一线香火,更是让陆铁戈喜不自胜,觉得我是个给陆家带来好运的幸运儿,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这些都是陆家的秘辛,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所以陆家夫妇绝口不提,和原来陆家那些邻居也都不怎么来往了,知道的人就更少。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当年陆家收养了一个女婴的事情,陆家的邻居们没有不知道的,只要仔细打听,还是有人能想起一二。
陆丰年原本只知道我不是陆丰盈,所以我这个姐姐来的实在便宜,但是没想到他的亲姐姐陆丰盈也不是陆家亲生的,可怜陆家夫妇因为我而被害,他在这个世界上更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我好歹叫了他们一年多的父亲母亲,心里已经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更是将陆丰年当做亲弟弟,大事小事都跟他商量。如今得知了陆丰盈也不是他的亲姐姐,我心里竟然有些难过,那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不能再顶着陆丰年姐姐的名号,和陆家彻底没有关系了?
万幸陆丰年在信的末尾说了,我仍是他的姐姐,只因我现在顶着陆家大小姐的名号,当着瑞安王妃,陆丰年也因为瑞安王的关系,在宁安县乃至泽州都行事方便,更离不开瑞安王府的支持,所以希望我们姐弟关系不变,相互扶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心中凄苦,同时也唏嘘陆丰盈的身世可怜,一边看信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一哭,就忽略了好多少事情。陆丰盈的身世崭露头角,那无怨的身世呢?陆丰年可调查出一点端倪没有?陆丰年知道陆丰盈不是他的亲姐姐,陆丰年你的心里又有多难过?这件事既然陆丰年能调查出来,那是不是别人也能调查出来?
这里面的门道实在太多,我的脑子一时不够用了,只好将问题都抛给瑞安王,让他帮我出主意。
瑞安王似乎早就想过了这些问题,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陆丰盈不是陆家的女儿,那就正好为你认窦伟德为外祖父铺路,你既然和陆丰盈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你们就是双生姐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那个生母窦雪纯,很有可能是怕窦伟德一怒之下杀人灭口,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故意只透露一个孩子的行踪,以保全另一个。如今你还是陆丰盈,是陆家收养的那个女儿,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你就是窦雪纯的女儿,那我们不就能顺利和窦伟德认亲了吗?”
“可是我上哪儿找证据去?”我问道。
“当初抱你逃难的那个妇人是从哪儿来的?手里可有什么信物吗?那枚玉佩只有一个,应该是窦雪纯来不及一分为二,所以只能给一个孩子,那我们就不能伪造一份手书,或者一只簪子,就说是窦雪纯留下的。不过窦雪纯是窦伟德的女儿,如果她有什么东西是窦伟德认识的,那就不好了,所以我们只能说,这件信物是那个侍卫,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送给窦雪纯的。你放心,你只管养伤,信物的事情我去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瑞安王说到做到,真的没让我操心,没几天就拿出一只纯银的簪子来,看着像是十几二十年的老物件了,上面都包浆了。簪子的造型虽不复杂,但是也十分耐看,看得出来选这只簪子的人的品味也是不错的。
瑞安王拿过簪子,将一个隐秘的部位拿给我看,上面隐隐能看出是一个“纯”字,正是窦雪纯的纯。
“看这簪子很有梁国的风格,窦雪纯是梁国人,她用这个正合适,而且东西是老物件,刚好符合窦雪纯的年代感。这个信物,应该有点说服力了。”我微笑道。
“你可将这东西收好了,这是丰年和那封信一起送过来的,世间仅此一件,弄丢了可就没有了,你母亲收藏了那么久,若是被你一不小心就丢了,实在是可惜。”瑞安王说道。
我朝他媚眼一笑,这个瑞安王耍起小手段来,真是一点都不输给我!
我们拿着簪子,正在感慨这世道造假也能造的这么逼真,更感慨瑞安王要是想做一件事的话,还真是让人佩服他的办事能力真是高超。
除了这个簪子以外,瑞安王还让人伪造了一封书信,之前陆丰年的信里并没有提到簪子的事情,如今他新伪造的信上就提了一句,以证实这个簪子的真伪。为了以往万一,瑞安王不仅将陆丰年原来的那封信毁了,而且还将伪造证物的两个人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做到了天衣无缝。
如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就等着窦伟德来找我们了。
窦伟德想要我们为他做事,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追杀我们的人没有见到我们的尸体就不放心,于是寻路下了悬崖来找我们,没见到尸体,就找到了附近的村寨,然后寻到了我们,这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