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源之所以这么急着跑路,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说辞里有漏洞,经不起推敲,不赶紧走,让秦胜男和沈思宸再问下去,她可能会被抓住马脚。
更因为她约了人中午十二点在县火车站门口见面,不赶紧走,她就要迟到了。
急于赴约的沈思源一路狂奔,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抵达了县火车站。
可她在火车站门口等了又等,还在火车站里面转了好几圈儿,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一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十二点一刻了。
沈思源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跺了跺脚,没有继续站在门口傻等,转身去了售票处买票。
十二点半,买完票后回到门口的沈思源,依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踪影,脸色愈发阴沉。
沈思源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有个人的脸色比她还要阴沉。
同一时刻,距离前进大队数里之外的深山老林里。
尽管如今是盛夏时节,但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非但没有一丝燥热,反而透着森森寒意,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血腥味。
戴着面具的江瑾言,冷冷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此时此刻,江瑾言那张被面具遮挡住的脸上,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就在不久前,江瑾言敏锐的意识到,当日沈思源落水,或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那个人,多半便是沈思源的表姐苏文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江瑾言当即去找了相关涉事人员——两个熊孩子。
事发当时,那两个熊孩子出现在事发现场的附近,言行举止鬼鬼祟祟的。
更关键的是,在此之前,他俩私下接触过苏文婷,疑似被她用糖收买了。
在江瑾言的逼问下,那两个熊孩子不得不把实情老实交代出来——
事发当日,他俩收了苏文婷的糖果,然后按照她的指示,等在小河的附近,看见沈思源走过来,就找机会弄脏她的衣服。
尽管那两个熊孩子弄脏了沈思源的衣服之后就一溜烟跑了,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沈思源怎么会落入河中,他俩没有看见,并不清楚。
但事到如今,江瑾言已经能肯定了,沈思源就是被苏文婷给推下河的。
想到这里,江瑾言不禁回想起,那天自己把沈思源从河里救上来,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幕。
当时江瑾言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回想起来,他眉宇间阴郁堆积,莫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心里忍不住涌起怒火。
值得一提,江瑾言经历过很多事,一直以来,他都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份冷静自制,非一般人能有。
但是今天,江瑾言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冷静不了了!
终于,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做出了不符合自己平时作风的举动——
大白天的,他就怒气冲冲的杀向老秦家,准备找苏文婷算账,为沈思源报仇。
谁知道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江瑾言疾步向老秦家的方向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苏文婷迎面走来。
当时,苏文婷还是一如既往的埋头走路。
所以,江瑾言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低着头的她却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江瑾言。
见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江瑾言心里一动,闪身进入路边的林子,藏了起来。
不久后,江瑾言从林子里走出来,隔着老远,悄无声息的缀上了她。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江瑾言,跟着她绕了许久,看见她钻进了一个废弃的院子。
江瑾言虽然来前进大队插队多年,但他志不在此,平日里自然不会特意打探当地的人和事。
因此,前进大队里的那些个院子,都归谁家所有,江瑾言并不是很清楚。
尤其是那种多年没人住的破院子,他就更不清楚来历了。
但,眼前这个院子,江瑾言凑巧知道它的来历。
这个院子的原主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当时天灾连连,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全都没能熬过去,死在了家里面,而且据说死相极为凄惨。
这样一来,这个院子就成了无主之物,自然是收归队集体所有。
正常情况下,大队部会对这类房屋进行重新分配,把它们分配给队里有需要的人家,比如说分家单过的小家庭。
但这个院子情况特殊,因为它的原主人死的太惨,这里的人心生恐惧,将它视为不祥之地,队里有需要的人家宁愿一家人继续住一起,挤的不行,也不愿意住进这种不祥之地,所以它迟迟没有迎来新主人。
三年前,京城来的知青季永平嫌弃知青点人来人往,太过吵闹,就要求大队部给他重新找个住处。
这个要求,说实话有点过分,但大队书记周为民同意了,他把这个已经闲置多年的院子借给了季永平。
至于这个院子的来历,周为民没瞒着季永平,当时就告诉他,这是绝户人家的院子,不是什么好地方,否则也轮不到他借用,早八百年就分出去了。
季永平自诩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对这个院子的来历毫不在意,立刻找了几个小伙伴,一起打扫屋子。
作为季永平的同乡,江瑾言正是帮忙打扫屋子的小伙伴之一,所以他记得很清楚,搬家之前,季永平是多么的开心,搬家之后,季永平又是多么的狼狈——
搬进这个院子的第二天,季永平就顶着两黑眼圈,狼狈的逃回了知青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有鬼有鬼……
自那以后,这个院子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大伙儿都对这里敬而远之,有些胆小的,路过这里时,恨不得绕道走。
那么问题来了,苏文婷一个姑娘家,她来这里做什么?
江瑾言望着不远处的院子若有所思,仿佛猜到了什么。
片刻后,江瑾言翻墙进院,隐藏在暗处,监视着苏文婷的一举一动。
苏文婷似乎很焦虑,进屋后就一直不停的绕着桌子转圈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突然,江瑾言捕捉到了极细微的脚步声,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