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雅丽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因为她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何也行。
但转念一想,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何也行,非但帮不上忙,甚至还有可能拖累他。
岳雅丽权衡再三之后,改变了主意,答应何也行,代他去赴约。
值得一提,岳雅丽与何也行分开之前,把自己手里的刀交到他的手上,并郑重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能抓住廖美玉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抓不住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保护好自身的安全。
岳雅丽站在原地,目送着何也行离去,这才转身离开。
岳雅丽一大清早就出门了,正常情况下,她肯定是能在中午十二点前抵达县火车站的。
不承想,在乘拖拉机赶往县火车站的途中,拖拉机突然间就出故障了,而且是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的那种。
那没有办法了,岳雅丽只能从拖拉机上下来,步行前往县火车站。
尽管岳雅丽已经很努力的赶路了,但拖拉机抛锚的地方距离县火车站实在太远,她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原来如此。
沈思源从岳雅丽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心里头那点对何也行的怨念,顿时烟消云散。
接着,她仔细打量岳雅丽,就见眼前这姑娘脸色有些潮红,头发也有些散乱。
大热天的,难为这姑娘赶了这么长的路……沈思源暗自点头,看向岳雅丽的目光柔软了许多。
想了想,她把手伸进挎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很大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堆白白胖胖的包子。
沈思源从油纸包里,随手取出两个包子,然后把那个油纸包塞到岳雅丽怀里:“你急着赶路,还没吃午饭吧?来,吃包子,吃包子!”
岂止是午饭,岳雅丽出来的急,连早饭都没吃呢。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是两顿呢。
岳雅丽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怀里的包子,闻着包子散发出的香气,她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很想要大口大口的吃包子。
但,她并没有拿起包子就吃。
这是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这两年,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她深知粮食有多么珍贵,尤其是这种白面包子,更是珍贵异常。
岳雅丽犹豫了一下,把怀里的油纸包还给沈思源:“太珍贵了,我不能……”
沈思源摆摆手:“这是我用山上的野果换回来的,没花钱,谈不上珍贵。所以,你只管放心的收下,不要觉得有负担。”
顿了顿,沈思源笑着继续说,“想当初,我俩一起念高中,当时我自身难保,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看在眼里,可没少接济我。现在我有了一点能力,请你吃几个包子怎么了?拿着,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闻言,岳雅丽沉默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刻的她,眼圈一红,突然很想要放声大哭。
见状,沈思源暗自叹了口气,心说:这世道,普通人的日子太难过了。
沈思源想要宽慰岳雅丽几句,但很多事情,不是宽慰几句就有用的。
她想了想,索性就不口头宽慰了,还是换一种方式开解岳雅丽吧。
只见沈思源若无其事的咬了一大口包子,嚼了几下,然后脸色狰狞的咽下去。
这还没完,紧接着,她又用自己的小拳拳在胸口锤了几下。
看到沈思源这副差点被包子噎死的样子,岳雅丽哪里还顾得上暗自神伤,连忙关切的问:“思源,你还好吧?”
沈思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额,还好……吧?”
顿了顿,她摆了摆手,“不行不行,空口吃包子,能噎死个人。走走走,咱们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两碗汤,一边喝汤,一边吃包子。”
说完,她就挽着岳雅丽的胳膊,朝着饭店的方向走去。
两碗汤而已,没几个钱的。
尽管如此,岳雅丽还是舍不得花这钱,哪怕这钱会由沈思源来出,不用她来出。
岳雅丽沉吟着说:“那个,要不,咱们别去饭店买汤喝,去山上打水喝吧?附近的山上有一个泉眼,从那里流出来的泉水清冽爽口,这样的大热天,用来解渴最好不过。”
沈思源提议去饭店买汤喝,只是为了分散岳雅丽的注意力,究竟是喝汤还是喝水,她并不在意。
听岳雅丽这么说,沈思源一口答应下来。
随后,沈思源有些诧异的说:“附近的山上有一个泉眼,这你都知道?你对这一带很熟悉嘛。”
话音刚落,沈思源心里一动,忽然想起来一些往事。
岳雅丽的父亲没出事之前,每逢月底,她都会接济原主。
接济原主的东西,或者是馒头,或者是面饼,要不就是焦屑。
唯有一次——其实就是最后那次,那次过后,岳雅丽的父亲就出事了——岳雅丽带着两个饭盒来学校。
她自己一盒,给原主一盒。
原主打开一看,饭盒里是满满当当的猪头肉,便下意识的想拒绝。
不等原主开口,岳雅丽抢先解释:“这是我外婆听说了你的事之后,特意从她家附近的国营饭店买来的,指名道姓的要求给你。你要是不肯收下,我没法回去交差。”
她生怕原主仍倔强的不肯收,又补充说,“这猪头肉,是那家国营饭店的招牌菜,在火车站一带,乃至整个县城,都很出名。这么有名的菜,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这么说来,岳雅丽的外婆家,应该是在火车站附近……沈思源回忆往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果不其然,接下来,便听岳雅丽说:“我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而我外婆家就在这附近。所以,我对这一带,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说着说着,怅然的叹了口气,“自从我爸出事,我就再也没有去过我外婆家。两年了,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我外婆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上次见面,她哭的厉害,眼睛都哭肿了,我很担心,一直很担心。”
听到这话的沈思源,第一反应是: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去看看你外婆呢?
但沈思源没有把这话问出口,因为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其中,肯定有难言之隐。
既然是难言之隐,沈思源自然不会去刨根问底的深究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