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了那座人族小天地,再次入了那座留仙楼。
留仙楼是此处小天地人流最多之处,适合听取消息。
他们在山中结庐修行半月有余,需要多了解一些此中情况。
“半个多月来,我曾数次入此地,打探了一些消息。大唐与妖族如今大动作不多,不过下面的交手对战却不少。”
“光是这几日,都爆发了不下三次大战,尤其以筑基,结丹二境的修士和妖族为多。”
“打的相当惨,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蔺湫传音与陈青说道。
这种话他可不敢当中说出来,容易犯众怒,要挨打。
“元婴和元婴之上的大战呢?”陈青问道。
“这你就想多了。”蔺湫给自己倒了杯酒,轻笑道。
“只要天妖神凰一日不死,最终大战就不会开启,大能者就不会随意出手。如今,也算是妖族那边和大唐以及东土各大修行地之间的默契、妥协,或者说是约定。”
“约定?怎么说?”
“妖族和我东土人族的血仇,传承久远,根本无从化解,最终大战不可避免。”
“但是妖族不想灭族。”蔺湫淡淡的道。
“妖族的大圣,包括那些境界高深的大能者,几乎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他们寄希望于下一代,想让他们离开天池森林。”
“于是人族也派了下一代的青年高手过来阻击?”陈青放下酒杯问道。
“妖族大圣难道不知道大唐这边会派人阻击?”
“知道,但那又如何?”蔺湫嗤笑道。
“如今是我人族当道,大唐盛世仍在,他们只能接受,这是大唐对他们的宽容。若是按照其他人间圣地、修行地以及各大王国的想法,是想直接联手杀进来,进行灭族的。”
“灭族么?”陈青陷入沉默了。
整个天池森林有多少妖族?
纵横各有十余万里,比一个古雨国更加大的疆域,其中生灵恐怕要数以亿万计的。
“杀的完么……”
“并不是所有生灵都是妖族。”蔺湫对着陈青笑道。
“阿青,你还是太善良,或者说,太单纯了。”蔺湫也放下酒杯,严肃的说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有的仇恨都来自于既有的事实,那以鲜血书写的历史,数不清的人族先辈在哭号,近两万年的血与乱,妖族以人族为血食,在这片大地上因他们而死的先辈英灵,普通百姓数之不尽。”
“区区一个天池森林算的了什么,如今东土亿万里山河,一寸山河一寸血,一片乾坤一片枯骨,全都是我人族先辈的鲜血和尸骨铺就的。”
“我等后辈,不能因为今日人族昌盛,便将这份盛世太平当做理所当然,而对施加恐惧的人多出一些可笑的仁慈。”
“祖宗和先贤的英烈亡魂会不得安息的。”蔺湫指着心口说道。
“上一辈的血仇,不该延续到下一代的……”
“不该?”旁边一个桌子上,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青年男子,丰神俊秀,器宇不凡,很是出彩。不过此刻面色却很是冷峻,看向陈青目光甚至隐有杀意浮现。
“若不是南北朝各大王朝挣扎求存,若不是大隋文帝陛下逆转乾坤一统东土,这片天地早已分崩离析。乃至于,文帝的大隋也只是二世而终,文帝死后,妖族再次出手,联合异域一同覆灭大隋,若非大唐力挽狂澜,硬扛住中洲、南荒等地,拼死将妖族脊梁打断,逼的天妖神凰立誓妖族永不再出天池……”
“若不是有这么多若不是,你以为我等今天有机会有资格安静坐在此地么?”
“或许那被妖族当做血食的悲惨先辈之中,就有在座某位的先祖。”
蓝衣青年冷冷的看着陈青,大有陈青再说就要出手的想法。
其余之人听到蓝衣青年的话,原本平淡的神情也都有些严肃,冷冷盯着陈青和蔺湫。
陈青不再多言,静静饮酒。
蔺湫起身,向蓝衣青年赔礼,向众人安抚了几句才坐下。
“背祖忘宗之人,羞于与他共饮。”
“三日后,我人族此地的青年高手提前开启未雨山之约,到时候会商量与妖族大战之事,甚至直接奔赴妖地,开启大战。胸有热血者,可与我等同去。”
蓝衣青年将酒杯一摔,在桌上留下一块中品灵石,一声冷哼而去。
“有何不可,我等血尤未冷。”
“妖族头颅,可留我一颗……”
“若我手中剑,不饮宵小血,留之何用……”
酒楼上的人族青年都是一阵高呼。
两万载鲜血,今朝当与仇寇清。
诉不尽先贤千古恨,惟求此时血洗之。
“走吧。”
陈青和蔺湫走出留仙楼,抬头看向苍天白云。
这蓝天白云,原来也留下了万古坎坷,也曾被血色浸染。
陈青心中轻叹,或许他还是不太能理解,因为不曾亲眼见过,无法体会那等仇与恨。
不过……或许两年前,曦山上那数千孩童枉死之时,他也有此恨,那时的他或许可以理解吧。
“三日后,我们也去。”
……
距离小天地五百里外,有一座千丈雄山,屹立天地,名曰未雨。
此方雄山,据说已然有百年未曾落雨,或风或雷,就是不曾有雨,问起前辈高人,也只说时机未到,不曾坦言,很是神秘。
一个月前,众多人族青年就已经约好要在此地汇合,如今由于人族青年来者已多,且大战时而有之,故而有人将未雨山之约提前了。
这段时间以来,两族的青年高手各自约战,结丹境和筑基境都有,约在此地。
这不是第一次了,一个月以来,至少已经是第四次了,各有死伤。
待陈青他们来到时,此方天地之间,未雨山上已经有许多人族青年高手在登山。
千丈大岳,在已然筑基的众多青年高手而言,也不过平地。
或是纵身,或是腾云,全都在登山,各自展现手段。
陈青和蔺湫不想太过张扬,只是御风而行,缓缓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