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谕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拍了下红灯笼上坠着的流苏:“反正你总是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哄我开心。”
“开心总比难过强吧,况且我又没骗你。”她又把外套拉链往上拽了拽:“不过,今天还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话没和你说呢。”
“什么?”
宋声声凑近在他耳边道:“新年快乐,江以谕,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第二年。”说完,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哈了口气:“冻死了,咱们快回屋吧!我可不想感冒了。”
江以谕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笑了笑,他起身跟着宋声声一路往卧室走。
……
凌晨三点,宋声声起床想要去卫生间,却见江以谕还在看手机,她伸手拍了拍他,吓了他一跳:“乖乖,你怎么醒了?”
“你怎么还没睡?”
江以谕伸手按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了个哈欠:“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不着。你要去卫生间吗?”
“嗯,你等我回来再和你聊。”
江以谕笑着嗯了一声,看着她下床小跑进了卫生间。
等了一会儿,宋声声又小跑回来,扑进了他怀里,江以谕索性和她换了个位置,挪向了她那一侧:“你倒是聪明,知道我这儿暖和。”
宋声声嘿嘿笑着搂着他的腰,由着他给自己掖好了被子:“你到底怎么了?在想什么,为什么睡不着啊?”
江以谕把她圈进臂弯里,亲了下她的额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没什么睡意。”
“你是不是惦记着明天要去江城的事?”
“倒也没有,宋明他们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那是怎么了?”宋声声想了想,扬起脸看向他:“虽然你可能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想被亲一下。”
“嗯?”江以谕勾起了唇角:“到底是我想被亲一下,还是你想亲我?乖乖,做人要诚实。”
宋声声翻身环住了他的脖子,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含笑和他对视着:“都有。”她凑近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昨天我还在网上看见了一句话,说,很想体验一次拥有江以谕的快乐,我仔细想了想,确实还挺快乐的。”
江以谕轻挑了一下眉梢,也没说话,只由着她支配自己。
他靠着床头,看着她温柔的亲吻着自己的唇瓣,发顶摩蹭着自己的下巴,最后将吻落在了自己心口那只染着心跳的蝴蝶上。
她细细描摹着蝴蝶的轮廓,爱意好像被赋予了实体,每一次心动都跃然在了她的唇上,指尖,旖旎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蝴蝶振翅,一室春深。
他在似海的春深里,在她的面前,瑟缩着,沉默的叙述着自己的爱意,和她共赴无尽欢愉……
……
良久,宋声声将额头抵在他心口的蝴蝶纹身上,手掌轻抚着他的脸颊,指尖描摹过他的眉眼,他的呼吸落在她的掌心上,继而是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宋声声被他取悦着笑得肩膀轻颤,受她的感染,他也笑了起来,懒倦餍足。
“你笑什么?”宋声声问道。
“我随着你一起笑的。”
“不准你笑。”宋声声起身,捂住了他的嘴:“江以谕你现在有开心一些吗?”
“有。”
“那就够了。”宋声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上,叹了口气:“等年后体检的时候,再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吧,总这样睡不着也不是个事。”
“我的医生说,我最近已经好很多了。”
“好很多了,还睡不着?”
江以谕叹了口气,他一手环住宋声声的腰,一手掀开了被子:“去洗个澡,回来还能睡两个小时。”他抱着宋声声下床走进了卫生间。
……
第二天早上,宋声声一直昏昏沉沉的,吃早饭的时候都在打盹儿。
王静看着她,皱眉问江以谕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困成这样?以谕你的脸色也不好看啊。”
江以谕伸手挡了一下宋声声快要磕到桌边的额头,对王静道:“最近事忙,我和声声昨晚睡得迟了。”
“哎呦,这年轻人啊,可不能仗着年轻就总熬夜,熬夜伤身,等你们年纪再大点儿就能感受到危害了。”
江以谕笑着点了点头:“让妈妈担心了。”
王静叹了口气,满是担忧的看着被叫醒后,一脸懵的宋声声:“要不今天你们就别跟着我们一起跑了,留下陪爷爷奶奶们吧。”
宋声声摇了摇头:“不行,票都订了,肯定得去,退票不划算,要扣钱的。”
宋清无奈笑道:“你这个小财迷,爸妈什么时候缺过你钱了,至于这么抠门吗?”
“至于,钱很难赚的,以谕哥为了赚钱,腿断了都得工作,爸妈和哥哥赚钱也不容易,我身为一个米虫,赚不到钱不要紧,至少不能败家,这是我哥和我说的。”
王静哼了一声,板起了脸:“他倒是会教育你,我看咱们宋家最大的米虫就是你哥,什么本事都没有,一天天净会惹我生气。”
“哥才不是米虫呢,他很努力的,妈,你不能因为他感情不顺就对他这个人全盘否定,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还护着他!你哥还真是从小没白疼你。”宋清说完,给王静倒了杯水:“你现在少生点儿气,留点儿力气,等到了江城再和那小子算账。”
王静点了点头,她放下筷子,问道:“我让你带的东西,你都装好了吗?”
宋清嗯了一声:“就知道你不放心,所以我起床的时候又特意检查了一遍。”
“那就好,等这次去了看,如果女方那边同意,也合适,咱们就给宋明把婚事定下来,也省得夜长梦多,别回头这小兔崽子再哪根筋搭错,把这好不容易快进门的儿媳妇给我气跑了。”
江以谕和宋声声对视了一眼,宋声声耸了下肩,表示,你看全被我说中了吧……
吃完早饭,一家四口直奔机场,到江城时,已经是中午了。
宋明和文静各开了一辆车来接了他们,本来计划着,宋清和王静坐宋明的车,江以谕和宋声声坐文静的车。
可宋明因为害怕自己如果单独同宋清和王静一辆车,会被骂死,所以又把一条腿已经上了文静的车的宋声声拽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副驾驶位。
一路上,王静和宋清出奇的沉默,宋声声也不说话,在这种氛围下,宋明简直坐立难安,还差点闯了红灯。
这错误一犯,可算是打开了宋清和王静压抑已久的话匣子,在回宋明在江城的房子的后半程路上,宋声声听着王静和宋清十分默契的,像唱双簧似的,一起骂宋明。
十几分钟的路,他们硬是不带脏字的没骂出一句重复的话,而宋明一个词都没敢反驳。
回到宋明家,宋清和王静一起板着脸端坐在沙发上,宋明和文静在给他们倒了茶后,乖巧的站在一边,低着头。
宋声声怕自己和江以谕会被波及,忙是拉着准备落座的江以谕去了和客厅一墙之隔的餐厅。
两人并排在餐桌前坐下,探头探脑的往客厅瞧,听王静对文静道:“好孩子,你过来,坐到阿姨身边来。”
宋明用胳膊撞了下文静,文静抿了下唇,有些拘谨的坐到了王静身旁的沙发上,王静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你叫文静是吧?”
文静点了下头:“阿姨好。”
王静满意的打量了她一番:“一瞧你这孩子,就亲切,咱们有缘,名字里都带了个静字,可见平时喜静,性子沉稳踏实,安安静静的,正好和宋明互补。”
听了这话,江以谕差点笑出声,宋声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声道:“你别在这种时候找事儿哈!小心一会儿被我哥祸水东引,让你笑不出来。”
“文静,喜静,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乐呵的笑话。”
“今年才过了几天啊,你就今年,别说话,继续听。”
客厅里,宋明嬉皮笑脸道:“对!妈,她就是特别好,安安静静的,做事儿啊也踏实,稳重,对待工作积极上进,这点江以谕最清楚了!”他转头望向餐厅:“江以谕!你说是不是啊?”
江以谕还没从刚才文静喜静的笑话中回过神来,突然被叫,一时没缓过来,宋声声忙是替他探头答道:“是!我也了解文静姐,她特别好,工作特别认真,和我哥绝对互补!”
王静点了点头:“女人就是该有自己的事业,不依附于谁,靠自己才能稳固长久。”她又拍了拍文静的手:“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文静:“我比宋明大两岁,今年三十了。”
王静沉默了几秒:“三十好啊!三十是最好的年纪!你家是江城的?父母都在这儿?”
文静点了点头:“都在。”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没有弟弟妹妹?”
“我父母退休前,爸爸是普通工人,妈妈是小学老师,没有弟弟妹妹。”
“真好,书香门第!”王静转头看了眼宋清,宋清会意,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首饰盒递给她,王静接过,放开了文静的手,打开盒子,拿出了里面躺着的玉镯:“这是宋明的奶奶交给我,说要传给孙媳妇的,文静啊,你看你要是对宋明也满意,阿姨就帮你戴上。”
文静愣了一下,皱起眉,她抬头看向宋明,宋明也满脸为难:“妈,这才哪到哪啊!你们这才见了她一面,传家宝都要送出去了,这……她压力会很大的!”
王静瞪了他一眼,凶道:“你懂什么!就你这种条件,遇见这么好的姑娘,再不抓紧,我看你是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一转头在看向文静时,她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慈蔼温柔:“好孩子,你也可以先试试这镯子的大小,等今天我们和你父母见过面了,你再考虑摘不摘。”
“见……见……见我父母?”文静的满是不可置信,一直在听墙脚的宋声声和江以谕却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摇了摇头,江以谕小声道:“乖乖,你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事儿都被你预言到了。”
“低调,我只是比较了解我爸妈。”
江以谕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宋声声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客厅瞧。
只见宋明也是慌了,他上前在文静身边坐下,一把夺过了王静手里的玉镯:“妈,这东西不能随便给,而且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也真没到双方父母要见面的程度!你们真别着急,再给我们几年,缓一缓相处相……”
宋明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宋清突然站起身来,上前给了他一巴掌,一声清晰的脆响不仅打断了宋明的话,也震惊了宋声声和江以谕。
宋清怒道:“我和你妈这几十年就是这么教你的是吗?人家姑娘今年三十岁,和你在一起五年了,最好的青春都耽误在了你这个兔崽子身上,你现在说不娶人家……宋明!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五年?你这样和耍流氓有什么分别?”
文静回过神来,忙是伸手将满脸震惊的宋明护在了身后,对怒不可遏的宋清道:“叔叔……不是他不娶我,是我还没想好要嫁呢,真的,是我的问题。”
宋清道:“好孩子,你不用为他说话,他是我儿子,他有什么臭毛病,我比你清楚,今儿这事儿,有叔叔阿姨为你做主,这门婚事,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同意,他不同意,我们就算不要他,也要你这个儿媳妇!”
王静拽了拽宋清的衣摆:“行了,老宋,这没儿子,哪来的儿媳。”
宋清又问了宋明一次:“你说,这婚你应是不应?”
宋明心里也委屈,他叹了口气,看向文静:“你嫁不嫁我?只要你嫁,我爸妈,我妹还有江以谕就都是见证,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文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小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宋明撇了嘴:“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信,不疯了,就是被他们骂死,我没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