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理发店出来,江以诚又想跑,江以谕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塞进了车里,宋声声紧随其后挨着他坐在了后排。
江以诚抱着胳膊,既颓丧又烦躁地靠着车门缩在座椅里。
江以谕一上车就把车门锁上了,他想跳车都跳不了:“我不回家!你们放我下去,我晚上还约了朋友一起出去玩呢!放我下去!”
江以谕一边开车,一边扫了眼后视镜:“朋友?黄毛还是红毛啊?你能有什么正经朋友?”
“要你管!我的朋友不正经,你的朋友就正经吗?正经到把爸都送监狱里去了,这就是你说的正经!”
“他那是罪有应得,还有你妈,他们都是因为犯了错,所以要受到该受的惩罚,你要是再像现在这样和那群不三不四的社会小青年晃荡下去,你早晚也得进去陪他们。”
“我才不会呢!我是要当爱豆,当偶像的!”
“就你?”
江以谕轻笑了一声:“你懂偶像两个字怎么写吗?你长得帅吗?个儿高吗?你是会唱歌还是会跳舞?有那个天赋吗?一扒一身黑料还混社会,你觉得自己哪点儿够格当人家的偶像?我都不想说你,从小就跟着你妈不学好,长大了,学也不好好上,学生没个学生样…… ”
江以诚:“就你厉害,你什么都厉害,行了吧!”
“我现在送你回家,明天早上我去你学校,好好找你老师聊一聊你的问题,下学期,你给我把英语考了,然后给我滚到国外去。”
江以诚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有梦想谁都了不起,老子就不上学,我就是要出名。”
“臭名远扬也是出名,小兔崽子还老子,你老子还没死呢,就你这样,江原见了肯定揍你,你信不信!”
“我都听我妈说了,爸这次肯定出不来了……”他越说声音越小。
宋声声看着他,道:“所以你才敢突然叛逆的?”
江以诚瞥了她一眼:“也不用你管!你和江以谕一样,都很讨人厌!”
“你再给我说一次,信不信我抽你!”
江以诚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脖子:“暴力狂和自恋狂真是绝配,我妈说的没错,你们就是……就是……狼狈为奸!”
宋声声毫不客气的照着他的脑袋就是重重一拍,江以诚捂住头,呲牙咧嘴的冲她喊道:“疼!像你这么暴力的女人也不知道江以谕是怎么看上的!”
“你再说!你再说我还揍你!”
江以诚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了窗外,好半晌赌气道:“我不回家!家里没人。”
“赵蓉呢?”江以谕问道。
江以诚不说话了。
宋声声又问了他一次:“你妈呢?”
江以诚眉头紧锁,犹豫了半晌,小声道:“回外婆家了。”
“她放着你不管?”
江以诚撇着嘴,有些不耐烦:“我之前就告诉你们了,她自顾不暇,根本就没空管我,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烦死了。”
宋声声顿了顿,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宋明的电话,问了他,赵蓉的行踪,宋明道:“这保镖每天都在他们家门口盯着呢,她哪儿都没去。”
宋声声看向江以诚,蹙起了眉:“你妈真的不在家。”
江以诚叹了口气:“她在不在家,你们一会儿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没撒谎,没使诈?”
江以诚是彻底不耐烦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没事干,就喜欢玩心眼是吧?”
宋声声对宋明道:“赵蓉不在江家,江以诚说,她回自己家了。”
宋明:“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宋声声惴惴不安到了极点,她揪住江以诚的胳膊,警告道:“你最好没撒谎,不然我就是死也拉着你一起。”
江以诚:“有病!”
到了江家,宅院里果然黑漆漆一片。
江以谕问道:“管家呢?”
江以诚:“爸的事一出,就都辞职了,他们说江家要破产了,所以这里现在就只剩我了。”
江以谕:“……”
……
推门走进屋里,江以诚开了灯,换了鞋,走进餐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话都有回声,你们要是不信,就喊两嗓子试试。”
宋声声在他对面坐下,江以诚从善如流的给她倒了杯水,宋声声没喝:“你是不是觉得你妈也不要你了?”
江以诚沉默了一会儿,故作无所谓道:“不是你说的吗,我从一开始就是一块敲开江家大门的砖,后来我不是也告诉过你们嘛,我从小到大,不管学什么,都是我妈用来讨好我爸的把戏,是她为了向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证明她教出来的儿子就是比黎初的儿子强的工具。所以她会不要我,也没什么稀奇的。”
“毕竟比起爱我,她更爱自己。”
宋声声:“你不难过?”
江以诚笑笑:“难过有用吗?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打不过就加入吗?可打不过就加入的人,最后也往往是被抛弃的那个。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妈明明长期被家暴,却始终不肯和我爸离婚吗?”
“为什么?”
“一来是舍不得家产,总觉得再拼一拼,能得到更多,二来是因为我外婆和舅舅的贪得无厌,三来就是……你们以为我爸在外面彩旗招展,小三小四一群,我妈就真能安居于室,忍辱负重?多的我也不想再说了,反正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我只是一个……炮灰。”
“你妈准备去哪儿?”
江以诚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告诉我,等安顿好了,会来接我,可鬼知道她会不会来,能不能安顿好都是一个未知数,我没地方去,只能留下给她当跑路的障眼法了。”
餐厅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江以谕在宋声声身旁坐下,和江以诚对视着,严肃问道:“你为什么说得这么坦然?”
江以诚撇了下嘴:“你早晚能查到,我没必要骗你。而且就我这样。”他揪了揪自己的衣领:“我妈要是管我,能让我这么穿?她和我爸要是能管得过来我,上次我就不会出去玩,更不会被你送进派出所了。反正就一句话,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江以谕和宋声声对视了一眼,皆是半信半疑。
就在三人对峙时,江家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