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宋声声说着话,一边不紧不慢地卸妆洗漱,两人谁都没再提江以谕的那篇官宣小作文。
洗漱完,江以谕脱了上衣,问宋声声:“我去洗个澡,你能不挂电话吗?”
“啊?你要给我直播啊?”
江以谕把t恤转身随手扔进了脏衣篓里,随着他的动作,宋声声看见了他腰侧的蝴蝶。
他轻笑了一声:“只要你觉得可以,我也不是不行。”
“那随你。”
江以谕戏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里故作淡定的宋声声,他从一旁装洗脸巾的盒子里抽了张洗脸巾出来,弯腰,朝宋声声笑了笑,缓缓用洗脸巾盖住了手机:“想得倒美,循序渐进可不能是单向的。”
“反正也看不见你,我挂电话了。”宋声声听见江以谕那边似是顿住了脚步,镜头微晃,他掀开了盖住手机的洗脸巾,声音很轻:“别挂,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江以谕重新调整了手机的角度:“没有,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
宋声声看着他把睡裤放在了淋浴间旁边的置物架上,然后无所顾忌的当着她的面走了进去,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腰侧的蝴蝶上。
淋浴间的玻璃是雾面的,水汽渐渐升起蒙住了玻璃,除了一个人影,什么也瞧不见。
但宋声声还是把手机平放在了桌上,一直到水声停止,她都没再去看。
过了良久,她听见江以谕叫她:“声声,你还在吗?”
“在,你洗完了?”
“嗯。”
宋声声把手机摆回支架上,江以谕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擦头发:“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啊?”
“不会。”
“那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好。”
宋声声看着他有些机械的吹头发,刮胡子,护肤,又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最后拿起了那枚被他放在毛巾上的戒指,继续把它戴在了无名指上。
“尺寸不合适,别硬戴,小心摘不下来了。”宋声声没忍住提醒他,江以谕勾了勾唇角:“放心,我心里有数。”
宋声声没再多说什么,她看着江以谕拿起手机,关了卫生间的灯,走回了卧室里。
他在床边坐下,把手机支在床头柜上,又插上了充电线,然后掀开被子躺了上了床,他半倚着床头,拿起了放在另一侧枕头上的剧本,慢慢翻看着。
宋声声也继续看起了手里的文献,过了一会儿,江以谕问她:“还在吗?”
“在,你什么时候睡觉?”
江以谕朝她晃了晃剧本:“等我把这一页看完。”
“好。”
宋声声合上了手里的文献,什么也没做,只静静的瞧着他,也没说话,生怕打扰到他。
过了五六分钟,江以谕转头看向手机:“你还在啊。”
“我说过会陪你。”
他放下剧本,躺回了枕头上,侧身看着她:“我好想见你。”
“这句话,你今晚已经说了太多遍了。”宋声声笑着用手里的笔轻点了一下屏幕里江以谕的额头:“好好工作,等你工作完就能回来了。”
“你真的不能来看我吗?”江以谕说完,想了想,还没等宋声声回答,他继续道:“算了,你还是别来了,我有预感,明天酒店门口守着我去上班的人肯定很多,这两天应该也有不少人好奇你的身份,避避风头也好。”
宋声声嗯了一声:“你睡吧,我要挂电话了。”
“好,晚安。”江以谕垂眸亲吻了一下戒指。
“晚安。”
挂了和他的电话,宋声声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莫名思绪很乱,她看了眼手机,已经两点多了。
客厅里苏北看完了一部电影,见这么晚,宋声声还没有准备睡觉的意思,不免有些担心,她关了电视,打了哈欠,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声声,该睡觉了吧?”
听见苏北的声音,宋声声揉了揉脸:“知道了,你先睡,我马上就去。”
“好。那你快点啊!”
宋声声站起身来,把桌上摊放的书本文献收好,目光移向了书房角落里带锁的书架。
她走过去,踮起脚尖,伸手从旁边的书架顶层摸到了钥匙,打开了书架的门锁,她看着这一柜子的周边和被她装裱在相框里的海报,还有那些江以谕同款的首饰珠宝。
最后只在书架中间的隔层里,拿出了一只江以谕属性的棉花娃娃。
她摸了摸娃娃毛绒绒的脑袋,给它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黑色皮衣,小声温柔道:“其实,我也有点想你了。”
……
第二天早上,苏北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吃过早饭她就不情不愿的出门去公司加班了。
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叮嘱宋声声没事干少上网。
宋声声态度良好的答应了。
可刚送走苏北,她就没忍住打开微博,在热搜里看了一圈。
关于江以谕结婚的话题虽然少了很多,但仅剩的几个词条里热度仍是居高不下,她有些忐忑的翻看着这几条挂着江以谕大名的热搜。
但很奇怪,她看了很久,哪怕是那条直白写着江以谕妻子的话题词条,点开里面大多都是关于他原生家庭问题的猜测和讨论,和粉丝铺的对新老剧集作品的宣传帖。
宋声声不知道这是不是江以谕和宋明商量好的保护她的方法,但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江以谕拿心里最痛,最不愿意提及的原生家庭问题,当做保护她的挡箭牌。
越看她的心里就越难过,也不知是不是他们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网友们已经逐渐还原出了江以谕家庭的全貌。
三十年前,江氏集团的董事长江原为了公司未来的发展,娶了京城颇有背景的书香世家的千金黎初,也就是江以谕的妈妈。
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黎初在生了江以谕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江以谕十五岁那年,黎初重病住院,江原当时在外人看来仍是一个对重病妻子不离不弃的好丈夫。
可第二年,黎初的病情突然加重,到底也没挨过那年春天就撒手人寰了。
头七还没过,江原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领了现在的妻子进了江家的大门。
刚刚丧母的江以谕因此和江原闹翻了,许是受家庭变故的影响,江以谕性情大变,成了许多老师同学回忆里,名声很差的所谓校霸。
有认真吃瓜的网友推测说,黎初突然病情加重,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江原和小三的事,被活活气死的。
猜测越来越多,江家的瓜也越吃越大。
关于江以谕学生时代的一些旧事也渐渐被扒了出来,好的舆论和不好的舆论混杂在了一起。
宋声声不想再看下去,她退出微博,给宋明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宋明才接通:“喂,宋声声,怎么了?”
“哥,你看到网上对江以谕原生家庭的讨论了吗?”
“没看,我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看明星八卦。这事儿反正你甭管了,江以谕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他心里有数。”
“我不是担心这个。”宋声声低头,用力捻着衣角:“我是担心江叔叔如果看见了这些对他们家旧事的讨论和谩骂,会不会又和以谕哥闹矛盾……虽然以谕哥这些年精神状态是好了不少,但你我都清楚,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每次见完江叔叔,或者烦躁到一定程度,都会有一些不好的倾向,我现在很担心他。”
电话那头,宋明也沉默了,毕竟江原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他和宋声声一样,再清楚不过。
良久,宋明低声咒骂了一句:“我他丫的早就告诉过他,别在网上乱说话,让他隐婚他就是不听。”
“那现在怎么办?”
宋明想了想:“我这边想想办法,你要是有空,去看看他也行。”
“他住在哪儿?我方便去吗?”
“靠,宋声声,他江以谕住在哪儿你不知道?你这是结了个什么婚?是他不够坦诚,还是你什么都不问。”
“我没问,他也没说,可能以为我知道吧。这都不重要了,他住在哪儿?”
“南城咱们家的酒店,你去吧,我给你安排司机,帮你开房,住他隔壁。会提前让安保清场排查。”
“好,谢了哥。”
“滚吧。”宋明懒得再和她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宋声声坐在沙发上,朝窗外望了一会儿,打电话向学校请了假,然后买了最近一班飞往南城的机票,匆匆收拾了行李,就出门了。
她到南城时,已近傍晚,出了机场,坐上了宋明给她安排的车,直达了酒店,办理好入住,酒店的经理一路领着她乘电梯上了江以谕住的套房所在的楼层。
这一层总共就两间房,两间房门挨得极近。
她在酒店里安置下来,给江以谕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收工。
过了一个多小时,江以谕回复说,今天还有场夜戏,估计得凌晨了。
宋声声一直在酒店等他,她想了很久,想出了最狗血的桥段,如果那些陈年旧事真是江以谕自己放料出去的,那他是不是存了要利用舆论报复江原的心……
凌晨两点半,宋声声坐在客厅里,收到了江以谕发来的消息,说他回酒店了。
她拿着手机,站起身来,拎着行李箱,一出门就撞见了刚把江以谕送回来的小陈。
小陈看见她愣了一下,然后忙是望了眼摄像头,小声道:“嫂子,你怎么来了?哥知道吗?”
宋声声摇了摇头:“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哦,哥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嫂子你多陪陪他。”小陈说着帮她敲了敲江以谕的房门。
过了两三分钟,宋声声听江以谕有些警惕的问道:“谁?”
“我。”宋声声道。
小陈朝她挥了挥手,然后指着电梯间的方向,用口型道:“我先走了。”
宋声声点了点头,她看着小陈小跑着离开,又对江以谕说了一句:“是我,宋声声。”
江以谕心跳一顿,他忙是打开了门,就见宋声声站在门外,正朝他笑着,手里还拎着行李箱。
他忙是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带进了门,在关门的同时,紧紧拥住了她:“不是说不来吗?”
宋声声回抱住他,笑了笑:“惊喜,开心吗?”
“嗯。但明天是周一,你……”
“我请假了。”
宋声声轻轻推开他,探头向屋里望了望:“你这拉着窗帘都不开灯,不黑吗?不怕呀?”
“怕。”
“那还不开灯。”宋声声拖着行李箱往里走,顺便打开了灯。
江以谕跟在她身后,小声问:“你能陪我待几天?”
宋声声想了想:“你想让我陪你待多久?”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江以谕垂眸,勾起了唇角,他笑着划拉了一把自己的发顶,看起来有些局促:“恨不能让你一直陪着我。”
宋声声侧了下头,也跟着他一起笑了:“我请了三天假。”
“嗯,够我充电了。”江以谕伸手握住宋声声的手腕:“你吃饭了吗?”
“都快凌晨三点了,怎么可能没吃饭,倒是你,快洗漱睡觉吧。”
“好。”江以谕握住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宋声声回捏了捏他的手掌:“好傻。”
“再抱一下吧!”
“嗯。”宋声声朝他张开胳膊,江以谕上前弯腰,抱住了她,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缓缓闭上了眼睛,只觉心里属于她的位置在一点点被填满,一天的疲惫似乎也变得再不值得一提。
洗漱完,宋声声躺在床上一边看手机,一边等江以谕。
过了半个多小时,卫生间的门开了,江以谕走到床边坐下,给手机充上电,他掀开被子,扑进了宋声声怀里。
宋声声放下手机,摸了摸他的头。
良久,她轻声问道:“以谕哥,网上的帖子,你都看了吗?”
“嗯。我知道。”
“不管吗?”
江以谕嗤笑了两声,微微侧头,露出了一只好看的狭长桃花眼,他看着宋声声,戏谑道:“我放出去的消息,我为什么要管?”
宋声声心下一顿:“江叔叔要是知道了,他……”
“他?知道了又怎样,你觉得我在乎吗?”
宋声声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为什么非要选在现在旧事重提,不痛吗?”
江以谕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想到他因为担心自己的名声,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没什么好痛的。而且对我而言这是好事,他不得人心,我拿到江氏的胜算就更大,乖乖,江氏发展至今我妈居功甚伟,我不能看着她的心血,被江原拱手送给小三生的我那个所谓的便宜弟弟,所以我必须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