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安静待了一会儿,只觉被江以谕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试着向后退了退,翻身准备下床,可刚一离开江以谕的怀抱,整个人又被他从身后捞了回去:“你去哪儿?”
“我去卫生间。”
“不许去。”
江以谕把脸往她颈窝里拱了拱,搂着她腰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宋声声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以谕哥,你讲讲理。”
“现在几点了?”
宋声声拖着他向前挪了挪,努力伸手够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看了眼时间:“还差八分钟七点半。”
“这么早。”
“你今天几点走?”
“九点。”
“那也不早了,你还要洗漱,换衣服,吃早饭,现在该醒了。”
江以谕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别说了,我已经开始累了。”
宋声声握住他的手腕,拉下了他的手:“再累也总得起床啊,我先去洗漱,你再睡一会儿,我八点来叫你,好不好?”
“不好,你不许走。”
“又撒娇?”
江以谕没说话,宋声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半晌,他松了手:“你去吧。”
“嗯?”
江以谕拉起被子蒙住脸:“我不想起床。”
宋声声坐起身来,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发顶:“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洗漱完,换好衣服,宋声声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了卧室,她走到客厅拉开一侧窗帘,伸了个懒腰。
临近八点,她收到了小陈发来的消息,问她江以谕醒了吗?
宋声声放轻脚步回到卧室,掀开了一点江以谕蒙在脸上的被子,回小陈说还没醒。
小陈发来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包:嫂子麻烦你快点叫醒他吧,等会儿八点五十我们上楼接他去化妆。
宋声声推了推江以谕:“以谕哥,该醒了。”
江以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你拉我起来。”
宋声声握住他向自己伸出的手,用力拽他,可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任凭宋声声怎么用力,他就是纹丝不动,最后他一用力,还把宋声声拽进了怀里。
“投怀送抱?”江以谕哑声低笑,紧紧将她扣在怀里。
宋声声用手撑着床,试图起身,可就是动弹不得,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趴在江以谕身上,打开手机,点开了和小陈的聊天页面,放出了小陈说如果叫不醒江以谕就给他放的语音。
一个严厉的女声响起:“江以谕!你台词背熟了吗?新的物料拍了吗?自拍照发了吗?你到底什么时候营业,你是不是不想混了?是不是又喝酒,吃垃圾食品了?你最近健身了吗?健身教练怎么说?我给你约了下个月的体检你……”
江以谕长叹了一声:“乖乖,听话,把它关了,我头疼。”
“你起不起床?”
“我起我起,我认输,我投降,我这就起。”
宋声声站起身来,关了手机:“这声音不像小陈的。”
江以谕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向后捋了把头发:“我经纪人的,她是一个比宋明还能唠叨的人,她最近在京城,这次没跟我过来。”
“看起来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
江以谕一边穿拖鞋一边道:“完全认真过头了,我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头疼。我之前和她说,我想找两个保镖,这样平时出远门也能有人帮我提提行李。结果,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寻思的,挑来挑去,给我找了两个看起来还没我壮的。”
宋声声笑道:“我看过那个热搜,江以谕在机场保护保镖,不过你的经纪人为什么要给你找这样的啊?”
江以谕无奈笑着叹了口气:“我说要找那种身高一米九,看起来不好惹,最好常年健身特别壮,很有安全感的那种,结果她说,找这样的保镖跟在我身边,会让我显得很弱。”
“所以找来找去,成了你保护保镖。”
“可不,反正就很离谱,她那人啊,我就算不看见她,只听到她的声音,头都会疼。”
宋声声笑了笑:“不过,你一米八八的个子,要想找到看起来有安全感的保镖,确实只能往一米九以上找了。”
宋声声拉着他站起身来,抬手沿着自己的发顶,比划了一下和他的身高差距:“我的个子只到你胸口欸!江以谕,从你的视角看我,是什么样的?”
江以谕向后退了半步,弯腰把她抱到了床上:“站好。”
宋声声扶着他的胳膊站稳:“原来只能看到头顶啊!那你平时岂不是连我的脸都看不清?”
“没这么夸张。”江以谕搂住她的腰把她重新抱起来,宋声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你干嘛?”
“去洗漱。”江以谕迈步往卫生间走:“我不想自己待着。”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让宋声声坐在洗手台上:“我要洗个澡。”
“啊?你洗澡,让我在这儿坐着?”
“嗯,像上次在视频里那样。”江以谕说着已经脱下了上衣。
宋声声看着他腰侧的蝴蝶纹身,不由脸颊发烧,她用手撑着洗手台跳下来:“我这次就不陪你了。”
“不行。”江以谕笑着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回了洗手台前:“我一个人害怕。”
宋声声皱着眉头,有些犹豫道:“以谕哥,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既尴尬又离谱?”她看了眼手机:“小陈说八点五十上楼来接你,现在已经快八点十五了,你再磨蹭一会儿,可以不用洗澡了。”
江以谕向前跨了两步,伸手反锁了卫生间的门:“那你就老实在这儿陪我待着。”
宋声声拗不过他,只能认命的靠着洗手台,看他走进了淋浴间。
其实气氛倒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尴尬,磨砂玻璃上的水雾一升起,除了一个人影,什么都看不见。
八点半左右,小陈又发来了一条消息问宋声声江以谕起床了没?
宋声声:起了,正在洗澡。
小陈发来了一个抱拳的小表情:多谢嫂子。
宋声声转头看了眼淋浴间,提高了些音量催了江以谕一句:“你快点儿,快八点半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盖住了她的声音,她也不知道江以谕听见了没。
又过了十几分钟,水声停了,江以谕道:“声声,帮我拿条浴巾。”
“好。”宋声声放下手机从置物柜里拿了条干净的浴巾,她走近淋浴间,转过头,拉开一条门缝,把浴巾递了进去。
江以谕接过说了声谢谢。
宋声声赶忙退回洗手台前,可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见江以谕把浴巾裹在腰间,无所顾忌的推门走了出来,还满不在乎的朝她笑了笑:“忘拿换洗衣服了,乖乖,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宋声声红着脸,勉为其难的朝他笑了笑:“我出去给你拿。”
江以谕侧身挡在门口,拿起牙刷准备刷牙:“我不想自己待着。”
宋声声叹了口气,默默离他远了些,但目光却不听使唤的一直落在他腰侧的蝴蝶纹身上,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为什么要纹一只蝴蝶?”
江以谕侧了侧身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纹身,咬着牙刷含含糊糊道:“随便纹的。”
宋声声没说话,目光却仍盯着那只蝴蝶。
江以谕弯腰漱口,他放下牙刷,又重新洗了脸,水珠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滴落,那只蝴蝶身上也被溅了水:“声声帮我拿张洗脸巾。”
“哦,好。”宋声声从身后的纸盒里抽了张洗脸巾递给他,江以谕朝她笑笑,慢悠悠擦着脸:“想帮我刮胡子吗?”
“啊?”宋声声一下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这么多语气词?”江以谕晃了晃手里的剃须刀:“想不想试试?”
宋声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江以谕也没勉强,他照着镜子往下巴上涂着剃须泡沫:“你好像对我的纹身特别好奇。”
“嗯?”
江以谕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侧的蝴蝶:“不是吗?”
“嗯,我觉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寓意。”
江以谕沉默着,用剃须刀慢慢划过下巴,半晌,他放下手里的剃须刀,拧开了水龙头,声音有些闷:“这只蝴蝶是我妈以前画的。”
他洗干净脸上的泡沫:“后来这里多了块疤,我嫌丑,就把她的画纹上去了。”江以谕笑笑,他转头看向宋声声:“你也可以画些什么,或者写些什么,你挑一个地方,我回头也纹在身上。”
“那这块疤又是怎么回事?”
江以谕擦干脸上的水,伸手摸了摸腰侧:“你之前不是猜到了吗?是烟疤。”
“你自己烫的?”
“嗯。”他瞧着宋声声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但说来话长,等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
宋声声没再多言,她向江以谕走了几步,伸手摸了摸那只蝴蝶:“疼吗?”
“什么?”
“纹身。”
“还行,没想象中疼,而且我纹的花纹小,根本就没感觉。”
他握住宋声声的手:“你不如想想,想让我在哪儿纹什么。”
“别纹了,你现在这样挺好。”
“可我想在身上留下属于你的记号。”
宋声声抿唇看了眼手机:“八点四十五了,以谕哥,你是打算就这样见小陈吗?”
江以谕轻挑了下眉梢,他在心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你说我在这儿纹上你的名字怎么样?”
宋声声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实话,挺土的。而且万一以后咱俩过不下去了,你这个纹身要怎么办?如果你以后再婚,你老婆每天看着你前妻的名字,不得气死啊?”
“咱们会离婚吗?”
宋声声耸了耸肩:“这谁说得准呢?未来可不止十二年。”
江以谕看着她彻底沉默了,他自顾自涂着护肤品,宋声声看着他也没说话。
末了,他红着眼尾有些可怜兮兮的看了宋声声一眼,委屈巴巴的说了句非常霸道的话:“你只会丧偶,不会离异。”
说完,他也没等宋声声反应,便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宋声声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江以谕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小陈他们已经来了,几人正坐在沙发上和宋声声有说有笑。
听见脚步声,宋声声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小陈指着江以谕不解道:“哥,你现在戴什么墨镜啊?”
江以谕在宋声声身旁坐下,拿起桌上小陈给他准备好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被人伤透了心。”
小陈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宋声声,很有眼色的选择了不再多问,她轻咳了两声:“那个,哥,嫂子我借用一下卫生间,你们先聊。”说完,她忙是拽着其余几人一起离开了客厅。
宋声声用肩膀撞了撞江以谕:“你怎么了?”
“没事儿,瞎矫情。”
宋声声抬手想要摘掉他的墨镜,却被江以谕侧头躲开了。
“以谕哥,你生我气了?因为刚才说的离婚的话题?”
江以谕没说话,算是默认。
宋声声叹了口气,她挽住江以谕的胳膊,用头靠了靠他的肩膀,软下声音哄道:“我是胡说八道的,我才不舍得和你离婚呢。”
“可我会当真。”江以谕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算准时机,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含着泪水的泛红桃花眼,可怜巴巴的垂眸看向宋声声,眼泪好像随时会夺眶而出。
三分真,七分演,委屈的表情再配上他这张脸,简直我见犹怜,脆弱的不像话。
在和江以谕谈恋爱后,宋声声发现他和自己以前认知里的他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时也很难凭借以往对他的了解,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委屈。
但秉持着多安慰总没错的原则,她抬手捧住江以谕的脸,用指腹轻拭了一下他的眼角,好巧不巧,在她抚上江以谕眼尾的瞬间,他的眼泪就像是卡好了时间似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你别哭啊。”
江以谕转眸不看她,似是在极力隐忍克制,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脆弱。
宋声声有些手足无措的叹了口气:“我和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说分手或者离婚了,你别哭。”
江以谕抹了两把眼泪,别过头去:“乖乖,别不要我。”
宋声声抱住他,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小陈和另外两个助理从卫生间门口的转角探出头来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助理小声问小陈:“陈姐,我怎么感觉哥好像在背着嫂子偷笑啊?”
小陈啧了一声:“你可以把感觉去掉,哥这段脆弱表演,简直演技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