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走向方灵虞的过程中，我以望气术细看她周身的气息，然后发现，她气息大乱，生机淡薄，显然已经重伤！
就她这样的状态，已经完全不能再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我冷眼看着她歪倒在院墙根处痛苦的喘息，缓步走近，手上的力道因此松了几分，帝殇剑尖搭在地上。
随着我往前走的动作，帝殇划过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留下一条细长的白痕。
“咔啦啦……咔咔……”
最终，我站定在倒地的方灵虞身边，居高临下，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再次追问：“白玉盒在哪儿？”
方灵虞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凶狠。
即使已经落到无力反抗的地步，她还是完全不示弱。
瞪了我几秒后，她才费劲开口。
可能是说话时牵动了伤处，她表情微变，一脸痛苦，语气中却还是满满的森寒之意。
“白玉盒在你手里就是个祸害！所以……我不能把白玉盒交给你！”
说完，方灵虞还一脸严肃和强硬，眼神完全没有闪避，直勾勾的看向我，大有一副你再问也是这答案的架势。
我皱了皱眉，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正继续问方灵虞也不会说，我没必要和她浪费时间。
锁定了她，白玉盒我可以慢慢找！
反正从一开始对方灵虞动手的时候，我打的就是杀她的主意！
我满不在意地点点头。
“白玉盒，我可以杀了你自己找。”
说着，我已经干脆举起帝殇就要下手。
这时我注意到，方灵虞一脸倔强的表情彻底崩坏！
面对我明明白白展露出来的杀意，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惊惧的情绪，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失去血色，一脸灰败之意。
她慌忙撑起身，似乎是想躲，惊恐道：“姜四！你真要杀我？！”
这时，我完全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将要杀了她而莫名产生的兴奋感。
我直接挥剑而下，没有一点犹豫！
方灵虞惊呼一声，下意识抬手抵挡。
突然！
我以帝殇下劈的动作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挡住！
这股力量直接就着帝殇一推，力道大到将我掀飞出去！
我大步后退才慢慢缓住身形，忙看向那边，突然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熟悉脸庞。
我心中一震，下意识就要喊出声：“大……”
突然！
“我娘”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打断了我将要喊出声的话。
她语气狠戾，阴冷无比：“姜四，又来一个抢白玉盒的！”
“看看，好多人觊觎你的力量，快！杀了他们，把你该拿的东西拿回来！”
“快啊！！！”
在她的催促声中，我想要赶快动手。
然而，再看看挡在方灵虞前面的身影，我又有些迟疑。
就这样，两种情绪在我心中一直碰撞冲突。
我一阵纠结，握着帝殇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这时，挡在方灵虞前面的人扭头看向我，表情严肃冰冷。
他怒而大喊，厉声质问：“姜四！你还想伤人害命？！”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慌乱。
更甚者，我还有些羞愤。
如果现在拦我的是别人，我可能还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可偏偏，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下方灵虞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行踪诡秘的大伯！
大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同属于“姜”家人。
因此，他这一质问，我就感觉自己大错特错。
另外，我这一错，还把“家庭荣誉”都败坏了。
这样的认知，让我越发害怕和慌乱。
我握着帝殇的手开始不自觉颤抖。
如果我今天杀了方灵虞，传出去时，是不是会带上爷爷的名字？
比如说，姜九爷的独孙心思歹毒，残杀修行者，诸如此类？
这……这不行……
我因此心中剧震，杀心渐渐消散，急于否认大伯的质问：“我…我不是，我没有……”
然而这时，“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怎么没有？！”
“姜四，你也想杀她……别否认，你比任何人都想杀了她！她该死！居然抢你的东西！”
“白玉盒就是你的东西，她抢了，就该死！”
我心中杀意因为“我娘”几句话，再次有了泛滥的趋势。
虽然不想承认，但实际上，我内心觉得我娘说的很对。
方灵虞抢夺我的力量，就是该死！
然而，面对大伯，我始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我感觉无比的纠结难熬。
杀还是不杀？
该杀还是不该杀？
我有没有想杀谁？！
我又为什么想杀她？！
这些问题在我心中萦绕。
我越是深思，越觉得混乱，无法思考！
这时，大伯开始向我的位置走近。
他紧盯着我开口，语气冷冽严肃，但说出来的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是姜四！”
“你不是他。”
什么？
我不明白大伯的意思。
可他还在继续说着，接下来甚至压低了声音，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他的杀念不是你的！他的欲望也不是你的！”
“所以姜四，永远不要听那个人的话。”
说到这儿，大伯停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回想他刚刚的话，我还是不明白。
“我不……”
我刚开了口想要追问，突然，大伯看着我，露出一个浅笑。
我一怔，要问的话彻底噎住。
大伯意味深长地开口：“姜四，以后你会明白。”
“现在，你只要记得一点……”
“不管为了什么，永远不要去找你娘！也不要受她蛊惑，杀人害命！”
“这不是你的路，你的路……在另外一边。”
大伯这三两句话，重重地敲击在我心上。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然后突然清醒，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什么杀意和愤怒，都在片刻的时间内统统消失干净！
最终我脑中剩下，只有无尽的怀疑和疑惑，排在最前面的一个是：大伯……怎么会知道“我娘”催我杀人？
“等一下！”
我不甘心，再次尝试追问。
看突然间，大伯的表情一变，一跃而起，直接窜出院墙离开。
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大伯已经不见人影了。
等我再想追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