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语气中尽是无奈。
当前的形式虽然百姓一方好不容易同这些家族势力坐到了一张桌子上,有了一言之地,可无论是人员武力,还是武器装备,都相去甚远,若大家族们各怀鬼胎,百姓一方尚有一丝人数上的优势,可之前已经伤亡极大,此时却也再不想用人命去堆叠。再者说,现在比赛一赢,群敌环伺,几大家族势力若联合起来,百姓一方更是毫无胜算。所以几经思量,只能把他心里的一个惊天的秘密给说出了。
一直传闻,距离城西八百里的山林深处有一座仙山,住着一匹飞天宝驹,但凡人不得见,只有身负仙缘的大福之人,才能在特殊的时节乘着雾气登上那座山,见到天马,找寻仙缘。但这传说从未被证实过,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只是无聊的传说。倒是这天马城的名字是因此而得。奇就奇在,这个男子有一次为了找寻自己丢失的家畜,误入城西密林,被突来的雾气迷了眼,失去了方向,兜兜转转了整整一天,却也只能在半亩之地内打转,怎么都走不出来。就在他精疲力竭快要油尽灯枯之时,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座山峰,高耸如云不见峰巅,紧接着一声马鸣之声响起,从山脚的几棵树下走出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最神奇的是这马还长了一对宽大的翅膀。正当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马一扇翅膀,大雾就犹如锦被压来,遮天蔽日,不能视物。又惊又怕之余,这男子人也是昏死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林子外边。
后来检查身体,他发现身上多了一株草药,形如枯草,却带着异香。他也没多想,带着这株草药他就回了家。
青竹听到此处,心里暗道一声,“隐龙之地。”但也不敢确定,只能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
那男子回家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儿,可他发现家中那年迈的那匹老马,无意间吃了自己带回来的那株草药上的一小段叶子之后,就变得精力充沛,虽过了巅峰年限,但耐力上却不输壮年马匹。
自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老马喂食那草药。老马每次也只吃一小节。
老马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多年,甚至成为了熟悉之人的谈资,惊叹这样一匹垂垂老矣的老马,竟然可以支撑这么多年。
男子也曾前去那林子探寻,可怎么都找不到那座山,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两天前,定下赛马之事,他深知百姓手里的马匹素质定是比不上家族势力手里那些精心培育的宝马良驹,回家之后就郁闷酗酒。
待他醒来,那匹老马竟然一反常态的将剩下的半株药草全部吃下,筋骨之间还隐隐有雷鸣之声,一双眼睛更是精芒迸射。于是他才拒绝了其他百姓的推荐,带着老马参加了比赛,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虽然赢下了比赛,这陪伴了自己诸多岁月如父如友的老马却倒下了。
“好一匹忠烈的老马,为了替主人分忧,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青竹不由惊叹一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株草药是何物,但想来必是什么激发潜能的功效,徐徐用之可令老马保持状态,但若是过量就变成了激发潜能,大耗精气的毒药,那老马必定就是靠着这草药压榨了自己的生命力,为主人解忧,自己却是力竭而亡。”
“兄弟所言极是。”赵云齐回应一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继续讲述。
虽然这男子给出了解释,但那些家族势力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会认同男子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于是提出要让男子证明那个地方存在,比赛结果方才能够作数。
那男子也只能带着众人去了他当年误入仙山的那处林子。一连几日,众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找到那处所在。一直到第七天,就当百姓一方都开始质疑男子的说法时,一阵白雾聚起,就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雾气中隐隐约约还有马蹄踏落之声,不消片刻,白雾散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山峦耸立在众人面前。
如此神奇的景象,众人目瞪口呆。大惊之后,一些人开始冲上前去寻宝,可无论这些人如何进入,都会从另外的地方出来,总之怎么样都无法靠近那座山峦,马匹倒是能够穿过林子过去,可只要那匹上骑了人,就同样会迷失了方向。有耍聪明的想出办法,让马匹拖着绳子进去,然后人再拽着绳子进入,可无论尝试了几次,绳子总是会被扯断,人又迷失在林子里,从其他地方出来。甚至有几个人都晕倒了在那林子里,直到大雾再起,山林消失在众人眼中,才被人在别的地方寻到。
就这样直到这山峦消失,都没有一人得以靠近,更别说有所收获了。
家族势力那边见如此神奇之地,更是要抢夺城中控制权,掌控此地徐徐图之,毕竟现在没办法,不意味着以后没办法。所以再次闹事,想要推翻比赛的结果,眼看又要再次缠斗在一处。
“住手!”一声暴喝响起,紧接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混乱的人群之前,“再敢有作乱闹事者,杀!”杀字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背脊一凉。
话音刚落,就有一众披甲执剑的兵卒迎面排站,将众人包围。
“一个个为富不仁,贪心作祟,枉起了多少杀孽?定下的约定,却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为商的信誉呢?”马上的男子大声呵斥。
一干人无不沉声禁言不敢妄为,毕竟那些兵卒看着就是个个见过血的存在。
“全给我滚回城里去,谁敢再闹事,直接斩了!”男子说罢,一勒缰绳,转身而去,留下一队兵卒,虎视眈眈地看着那些如丧考妣的城民。
众人被那队兵卒领回了城,刚到城门口,就有一年轻将军上来传话,“你们之中所有主事之人,全部到城主府叙事。”
那几个家族主事,面色又难看了些,全部惴惴不安,唯独百姓一方的那个男子却是相当的坦然,同边上的百姓交代了几句就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进城主府,就看到刚才那名大人正坐在城主宝座之上,一双星瞳虎目精光迸射,不怒自威,看似无意地落在了几人身上。
几大家族的家主不由腿脚一软,立马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唯独那个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的男子,还梗着脖子,挺拔而立。
“你怎么不跪?”宝座上的那个男子没理会跪倒的那些人,反而是盯着那个与众不同的男子。
“大人,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此次的事情我们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反抗,并无过错。既然无错,而且你非是本城城主,我为何要跪?”这男子言语间表现得颇为硬气。
威严的男子嘴角轻蔑一笑,“好个巧舌如簧之辈,难怪能带领一城百姓奋起反抗,但是你以为用这些话来堵我,我就不会为难于你,甚至欣赏你吗?这种伎俩可笑至极!”
威严男子一声大喝,吓得那名男子大惊失色,立时跪下,“大人恕罪!”
“恕罪?你确实有罪,可是你知道自己罪在何处吗?”威严男子毫不留情地责问,言语间更是颇为不屑。
“小人不知!”跪在地上的那个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威严男子眉头一蹙,“哼,城中出事,你为何不想方法上报域主?反而与他们几番冲突,造成伤亡惨重?”说着一指底下那些家族主事,吓得他们又连连磕头。
地上那个男子还想申辩,直接被威严男子打断,“别说什么秩序崩坏,他们肆意妄为,伤害百姓,他们为了圈地霸权,如何顾得上你们平头百姓?纵使各方有摩擦,你们为何不暂避锋芒?少耍你的小心计,你敢说你没有想要出人头地,趁机上位的打算吗?你想出头没有错,你想谋权谋利也没错,甚至是你利用百姓性命搏自己的前途也没有错,但是你在我面前还要动些小聪明就是大错特错!凭你,在我眼里还藏不下尾巴。”
他的一番话,让下面那个男子已是瑟瑟发抖,连连暗道,“完了。”
威严男子沉默片刻,继续开口,“这事儿我不想过多深究,几大家族事后把城中破坏之处尽皆修复,作为责罚,然后再建两个学堂,一个医馆,归属城主府管理。至于城主之位,既然你们定下了约定那么便依照约定,马赛得胜者为城主,且可进入那山峦探索一次,今后也是这般,期限间隔五年,刚好是一匹马驹齐牙成年的时间,事后我也会差人送来一个物件,带着这物件你们就可以进入那山峦。”
随后威严男子有叫过一个小将,“你带一千人马驻扎本地,只对城主负责。”
“得令。”小将行礼而退。
地上跪的那些人被这突来的裁决搞得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特别是百姓一方的那个男子大悲大喜之后更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威严的男子。
威严男子瞥了一眼,“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可以问问他们,别动什么其他的心思,只要城中局势稳定,百姓安居,我随你怎么折腾。”说罢就走了出去,带领着那些兵卒将士跨马而去,毫不拖沓。
过了许久,那些家族主事才敢抬头,确认人已经走了以后,相视一眼,转头对边上那位男子恭敬道喜,“恭喜城主大人!”
那男子回神过来,赶忙回礼,“诸位客气了,敢问?”
“城主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就是执掌东域八城的东林王!”其中一个家族族长道出了答案,言语中满是尊崇。
这下轮到那个男子呆住了,惊坐在了地上。
其余人见状,也未多做停留,道了声告辞,就离去了,留下他一人愣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