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睁目,夜去天明。眨眼间已是第二日辰时,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竹筐已经足数,但众人也已经是个个精疲力竭。
“王爷,筐子已经足数,尚有二十富余。”
负责搬运竹筐的小将,跟东林王报告。
东林王此时脸上笑意更甚,“大家停手吧,筐子够了,辛苦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匠人瞬间后仰在了椅子上,大气频出。
大桥双手微微颤抖,显然也是消耗巨大,段流年更加,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有青竹,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大桥,流年,你们俩立马回去去打些冷水,浸透毛巾,缠于酸痛处,待毛巾温热再浸凉毛巾,如此反复多次,不然的话如此消耗,恐是要伤及根本!特别是双手,特别要注意!”青竹拍拍手叮嘱道。
其实他这何尝不是在提醒在场的其他人呢?
那些匠人听在耳朵里,是记在心里,可是他们可不敢像那一老一少那般起身就走,一个个是可怜巴巴地看向东林王。
东林王也并非真的是冷血无情,听了青竹的提醒,那也是有些动容,这群略显狼狈的匠人可是从昨天午后来了就开始干活儿,中间水米未进,再撑下去可就要再酿当年篾匠之事了。
“各位辛苦了,抓紧回去休息吧,待此间事了,可自行到城主府领取黄金十两,以作津贴。”
听了东林王的话,众匠人皆是精神一振,不说如此大人说出的体己话,就是这十两黄金也够他们好几年的收入,于是纷纷拜谢,而去。
青竹看看时辰,距离章家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就想着进屋歇一会儿,可刚想进屋,就被东林王给叫住了。
“兄弟,今次的事儿还要再次谢过,他日你所有所需,可到东域王府寻我。”
说着就深鞠了一躬。
青竹也是有些纳闷,堂堂东林王为何会对区区数百竹筐这般重视,但还是不曾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全是回了礼。
东林王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选择了转头离去,毕竟如此疲劳的情况下再要叫他做事,只怕自己都有些开不了口了。
走到门口的青竹又何尝没有看到东林王的神色呢,但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他也不想涉足太深,特别是有关圣朝,他们这些游走天下的与身居高堂殿宇的总归有些格格不入。
时至晌午将近,青竹从运功中转醒,身体也是恢复了些许,毕竟时间太短,但他由不得不醒,门外章家的人已经到了。
“先生,您起来了。”
那名章家仆人正是之前送信而来的同一位,见到青竹前来也是一扫愁容,他刚刚看着这位竹先生一直不醒,又不敢上前叫门,又怕误了时辰,真可谓是焦急万分,这下好了。
“有劳了,那我们走吧。”
青竹也不多言。
“先生客气,这边请。”
青竹点点头,唤了一声,“踏雪!”
只见一匹高头大马,从后院箭射而出,立于门外,雄赳赳气昂昂,抬头就是一声长啸。惊得边上马匹仆人骑来的马儿慌乱不堪,若非缰绳所束,只怕就要鼠窜而去了。
屋里的大桥和流年也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走了出来。
“老师!”大桥有些动容,眼神中有些复杂,想跟开口跟去,又怕惹了老师不悦。
“你们接着休息,我去去就来。”青竹一脸轻松地拍拍大桥的肩膀,嘱咐道。
说罢,他就出门上马。
那位领路的仆人也是安抚了一阵,才上了马,当先而去。
看着两匹马扬鞭而去,大桥和段流年站在门口也是张望了许久。
最后还是段流年拉着大桥才回了屋。
“不碍事儿的,师叔祖很快就回来了,他不是说了给你带好吃的嘛。”
大桥虽是点点头,可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频频转头回看。
隐龙之地的那一片林子前,早已兵甲列阵,民众攒动。
那些大家族的势力各自为营站在人群之中。
不远处的地方却有一块地方,犹如一片禁土。
一顶简单的行军帐篷,持枪兵甲赫然守卫。
东林王就站在帐前,身形如松,神色凝重,眉头微蹙,目光如炬,看向前面那一方看似平平无奇的茂密树林。
忽有一阵马蹄声响起。
众人回身望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行至身前,马蹄声歇,一中年男子跳下马背,来人正是青竹。
见青竹到来,章引丘和范刚就热情地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先生,你来了。”
“章家主久等了。”青竹也是回了个礼。
章引丘连连摆手说不妨事。
“先生,您也是来观礼的吗?”范刚也走过来打招呼。
“我是应章家主之邀前来,具体要做什么,自然也是听从章家主的安排了!”
青竹的回答,让章引丘听了非常舒服,倒是范刚略微一愣,但也没再多问。
三人走向入口,边上的其他人,也是在赛马比赛上大放异彩的人有了一些熟悉,纷纷很熟稔的打招呼。
青竹也是一一回应,只是心中却不免也有些感慨,看热闹果然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
不远处的东林王隔着围观者看向了这边,见青竹到场,倒是有些异色,当青竹得眼神与之对上,他赶忙换了一副温和一些的表情,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青竹也是点点头,没有上前,和章引丘来到了章家的区域。
“先生,小老儿此番厚颜邀您前来,也是实属无奈之举。”青竹一坐下,章引丘就面露难色地说了出了一句。
青竹虽然不清楚,但也明白既然章引丘主动提起,必然会为自己解释。
“章家主但说无妨,我既然应邀前来,自会用心而为。”
“如此,小老儿就先谢过先生了。”章引丘又是一个拜礼谢过,随后缓缓开始讲述。
原来本次赛马比赛之后,东林王一改之前允许一匹马进林子寻宝的规矩,特许可以多派一骑进入,并且按照往次可知,马儿越好,得宝越为珍贵,而章家除了马匹野马之外再无好马可用,加上经过本次赛马比赛,章家上下对于青竹无不信任有加,所以才想着再问青竹借踏雪一用,毕竟踏雪的体能和灵性,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章家主,踏雪之事应是没啥问题,你且放心。”青竹听着就这么点儿事儿,也是没有推辞,他心里对于章英男之事也尚有介怀,只是让踏雪那家伙替章家走这一趟,倒也应不是什么难事儿。
见青竹同意,章引丘心头一松,这才安下心来。
这边刚聊完,就听得一员兵甲前来通报,“我家王爷请先生到帐中一叙。”
青竹眼中一丝精芒流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但还是跟章引丘说了一声,就随兵甲过去了。
走进帐中,东林王已经泡下茶水等候。
“王爷,有礼了。”青竹先行一礼。
东林王用手示意青竹坐下,这才开口,“兄弟,你这次只是来观礼,还有别的紧要事情?”
看着东林王那正色的眼神,青竹也是认真的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东林王看着青竹许久时间,而后才开口。
“兄弟,那日赛马途中,其实我手下之人早已发现了异常,所以沿途跟随,若非你不出手,我手下之人也会帮忙救助,只是可能做得不及你那般顺利,少不了得更多人伤亡,加上你后来在广场之上拆穿那赵天宝的阴谋,我想你也非什么奸邪之徒,其实早前我给你此处进出的信物,也是看上你身手不凡,想邀你共图一件大事,但你自己为我完成了一件难事儿,而且此番事情背后阴影重重,纵使为兄心中也无十足把握,所以想着你还是离这天马城的阴谋浑水远一些为好吧。”
听到东林王语重心长的劝诫,青竹心中也是有些思量,就连权势滔天的东林王都面露难色,想来这天马城果真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复杂,特别是那林中的三境高手,只怕自己的一时好奇,已经踏进了了不得的谋划中。
“王爷,小子初时是有些好奇,可今日只是应章城主之邀借马一用,并无其他的想法!”
东林王再三确认青竹的眼神,思索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兄弟此心甚佳,那你就在我这儿帐中观礼吧,周围有众兄弟环卫,也可少些顾虑!”
此言一出,青竹心中有些不悦,虽说自己自己没了强出头的心思,东林王也是为了自己安危考虑,可这不是赤裸裸地软禁吗?
他刚想反驳,东林王就再度开口,“兄弟心中也不要不快,此件事了,为兄再与你赔罪!”
说罢就走了出去,并叫来了一队兵甲,围住了军帐。
青竹无奈只得坐回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