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逸狠狠地被沈奕讽刺了半个下午之后,实在没忍住他一反常态的多话,抬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太液湖里,看到那个不会水的家伙慌乱的在水里挣扎的那一刻,他心里才算舒爽了些,无视他仇恨而又无奈求救的目光,悠悠然的离开了沈府。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出门竟然碰上了颜子玥。
莫怪他对颜子玥如此印象深刻,如果仅仅只是这丫头在琼林宴那天拦住请他去皇帝要求娶她为妻还不足以让他记住,只是之后这丫头似乎还不死心,时不时的巧合、偶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算是记性再不好,也该记住了。
“哎呀,夜公子,还真是巧!”颜子玥淡淡一笑,盈盈施了一礼,得体大方。这一声夜公子却是叫的百般婉转,款款情谊。
“是啊,真巧!”夜修逸抽了抽嘴角,实在提不起她那么高的热情来回应她的那句‘真巧’。如果从同一个人的口中不下十次的听到这句话,我想,你也会提不起热情的。
“夜公子欲往何处啊?”颜子玥仿佛没看到他的冷淡一般,依旧热情的问着。
“回府!”虽然家里有一个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死丫头总是气他,但也比这个笑的一脸平淡却不知心里在琢磨着什么的丫头要让人觉得好受的多,至少他们家的那位不屑隐藏,就是讨厌和算计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奴家听闻夜公子对古董字画颇有研究,最近从表哥那里得了一副《雪溪图》,据传是王维的真迹,只是小女子学识浅薄,辨不出真伪,于是想请夜公子帮奴家辨别一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夜修逸虽然很讨厌家里那位说话粗鲁一点儿都不像个读书人,然而听着面前这位咬文嚼字,突然觉得,家里那位虽然说话粗鲁但好歹不会让他觉得牙酸。原来听读书人说话就是这种感觉啊,还真不是一般的让人不舒服,该不会自己平时说话的时候在温惜颜听来就是这种感觉吧?嘿嘿,这也难怪她总是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了!
“小姐,实在是抱歉,家中确实有事,不才恐只能驳了小姐的美意了。”哎呀,实在是酸的要死,他都有些鄙视自己了。不过,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如果他学温惜颜那么没规没距的说话,怕是第二天就会传的天下皆知,人人都道他们新上任的相爷是个满口粗话的野蛮人。
“如此,奴家也不好想留,只是想来公子那日得空了,奴家派人送上拜帖,还请公子切莫再要拒绝。”这姑娘,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那是自然。告辞!”夜修逸拱了拱手,抬步离开。走出老远才微微喘了口气,不仅感慨,果然还是江湖儿女的豪迈更能让他如鱼得水,周身舒畅啊。
“那个颜小姐长的是闭月羞花,盛传还是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女,夜兄意下如何?”温惜颜一身男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左前方,眼睛还不是的瞧瞧他身后拐角那边仍然能够看到衣服一角的颜子玥,嘴角的笑容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夜修逸无力的瞥了她一眼:“你那只眼睛看到她长的闭月羞花了?”
“夜兄,眼光不要太高了嘛,颜小姐在你眼里就算是没有花容月貌,但到底对你一往情深,人这一世啊,最难得是遇上个有情人,夜兄也该知足了。”温惜颜大大的感慨着,那话里的意思倒是处处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两人的关系仿佛亲近的很,俨然忘了早上她还呲着小牙跟夜修逸说着狠话,仿佛他一句话说出一步走错就能剥他的皮饮他的血。
夜修逸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如翻书’,不过没关系,咱们相爷是谁,那也是‘翻脸如翻书’的鼻祖,你要玩儿是吧,他能做的还有什么,陪着就是啦。
“在下只听说过人生最难得是两情相悦,没能找到两情相悦的话才会退而求其次的找一个有情人。愚兄现在还是蛮期待那个‘两情相悦’的。”夜修逸幽幽的笑着,眼睛却是没有一刻离开她的表情。
温惜颜下意识的弹了弹衣摆,低低的笑了,仰头直视他的目光时,竟带了几分往日少见的柔情:“小弟竟不知,夜兄还是性情中人。”
“愚兄倒是好奇,温贤弟是如何想为兄的?”不止是好奇,而是非常想要知道。
温惜颜狡黠一笑,抬步率先离开:“我想夜兄是不会想要知道的!”
这下夜修逸不用问也知道她若说出来定没好话了,于是慢吞吞的跟在她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说着:“愚兄还有一个好奇的地方,不知贤弟能否为愚兄解答?”
“夜兄但说无妨。”温惜颜双手背在后面,因为她身形娇小倒不显得老气横秋,反而觉得是一派悠闲。
夜修逸紧走两步,跟上她的步伐,这才问道:“愚兄甚是好奇,你是如何向朝中同仁解释你借住在我夜府的事实的。”
温惜颜侧头瞥了他一眼,不甚好笑的看着他:“夜兄,你竟是在纠结这种无聊的事吗?”
“是啊,对于贤弟或许是无聊的事,但为兄确实有些纠结,还请贤弟为愚兄解答疑惑可好?”夜修逸玩儿文字游戏玩儿的是心情舒爽,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一刻钟前还在吐糟人家颜子玥说话太过酸腐,如今他自己倒是玩儿的开心。
“难道夜兄竟不知道吗?我榜眼府昨夜走水,整个府邸烧的片瓦不留,再要重建怕是要等上半年一年啦,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老天到底垂怜。夜兄见我无家可归,甚是同情,于是诚心相邀小弟在贵府借住一段时日,但等榜眼府重建完成再搬回来。”
夜修逸望着她那微扬的眉梢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见过狠的,真没见过这么狠的,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还是说,她温惜颜最擅长玩儿的就是这种‘釜底抽薪’的游戏。更让他无语的是,那个水清辰到底还是放不下这个疯女人,竟然就这样让她随着性子玩儿,还真是情深意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