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谈话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温惜颜一直以为夜修逸那么骄傲的人或许就这么放弃了吧?那样的话真的很伤人,换位想想,如果是自己,怕是早就摔桌子走了吧。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夜修逸也只是坐在桌边发了一顿饭的呆,之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尽心的照顾着腿脚不方便的他,端茶倒水,伺候沐浴,全都做的自然体贴,仿佛刚刚的那场不愉快的谈话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温惜颜知道的,那道鸿沟已经挖出,就算是表面上没有什么,鸿沟已经在那里了,再要回到那次谈话前的状态,真的很难了。虽然夜修逸依旧如往常一般跟她交流,但温惜颜却觉得别扭到了极点。或许是因为夜修逸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吧?是的,内疚!终于证实了夜修逸确实对自己有情,她却又一次伤了他个彻底。
他们在第二天早上就决定启程赶往下一个地方,却在用早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行色匆匆,不似来此游玩闲逛。
“逍遥子?”温惜颜多少有些吃惊,望向那位依旧仙风道骨的道长的眼睛不由得瞪大。
逍遥子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做了个道家手势走向他们,很是抱歉的道:“温施主,很抱歉你的请求贫道可能无法办到了。这样的话,你许给贫道的那样东西也不用再给贫道了。非常抱歉。”这话的意思竟是就此取消他们当初的约定了。
温惜颜的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闷闷的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也不能说是问题吧,只是贫道真的帮不了你了,抱歉!”逍遥子为难的道。
温惜颜侧了头,笑容一派天真纯洁:“逍遥哥哥,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帮我了嘛?你真的忍心看着温叔叔被人加害而不闻不问吗?”原来,她当日请逍遥子做的事竟是要他一路跟随自己的父亲前往边关,直到他安全到达军中方回。
从京城到边关,来回的话怎么也要月余,所以此时此地看到逍遥子,温惜颜才会这么吃惊,心下却担心到不行。心思电转,莫不是父亲已经遇到了什么问题了吧?
“不是贫道不帮,而是贫道赶到官道上一路打听找到你父亲的行队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令尊其人。”逍遥子做了个道号,无奈的道,“所以,抱歉了施主,贫道没有帮到你。”
温惜颜皱起了好看的眉,心里骇然,一时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夜修逸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静的问道:“道长可四处打探过,惜儿的父亲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跟行军的队伍一起前去边关?”
“贫道向温将军的行队打听过,他们只说将军留下一封信让他们先行,说是一个月后跟他们在水汶关汇合,一起入关。之后贫道再四方打听,就找不到一点儿关于令尊的消息了。”逍遥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温惜颜的手里,那是一封家书,“这是你爹的副统领交给贫道的,说是将军留下的信中夹着这样一封家书,你看看是不是令尊的笔迹。”
温惜颜颤抖着手打开,指尖焉黄的纸张上只有聊聊两句,是一位老父亲向女儿报平安的家书。
诸事顺利,勿念。父字。
诸事顺利?爹啊爹,你不是钻牛角尖了吧?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让女儿悔恨终生的事啊!
温惜颜越想越是后怕,那焉黄的纸张都快要被她捏出窟窿来了,她犹不自知。
夜修逸皱着眉看着她,然后轻轻的握了握她紧握的双手,明显感觉到她十指的颤抖,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她,自己真的能够就这么一走了之,弃之不管吗?他做不到啊。
“道长这是要去往何处啊?”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有事了。
逍遥子犹豫了一下,道:“听闻家师病重,故而欲回师门探望。”
“那就请道长跟我们一起用完早饭,再各自上路吧?”夜修逸问清原由,做了个请的姿势,让逍遥子坐下,又吩咐了小二做一些素斋端上来。
温惜颜这时才冷静下来,淡淡的扫了逍遥子一眼,把那封家书放在怀里,轻轻的道:“逍遥子道长,我许你的那样东西我会如期奉上,只是还请你多多留意一下家父的消息,相帮一二,如此就已是感激不尽。”
“惜颜,这许多年,你变了好多。”逍遥子突然唤了一声好多年不曾唤过的称呼,即是已经换回了朋友的身份。
温惜颜眼神闪了闪,淡淡的笑:“是吗?这些年,你也变了好多啊!”并不抬头,吃饭的动作也没有停止。
两个人似乎回忆起了某个时间,表情都变得复杂而又莫名。
“是啊,一转眼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能不变吗?”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兴冲冲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什么都不怕的年纪了,这些年,他们这一帮朋友,谁都不好过啊,经历了这么多,分别这许多年,再相遇,竟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逍遥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让自己不要再多想。
温惜颜也没有再接话,低着头吃饭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有心事,只不知这心事是因为担心她父亲的安危还是因为想到了某些事某些人,或许都有吧,夜修逸如此想。
用过早饭后,三人分道扬镳。夜修逸他们往东,逍遥子往西,逍遥子师门所在的这个方向刚好跟温惜颜父亲去边关的方向有些相同,所以惜儿才会让他代为打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