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诸事不宜,小事取吉时。
这是逍遥子道长在出门碰到一身男装的温惜颜时给的预示,温惜颜虽然喜欢往寺院静坐,却是不信这些说法的,笑笑的摇着头,还是往城北而去。知府衙门就坐落在那里。
亳州知府名秦瑾,字怀瑜,其人如名,倒也是个有真才实学胸怀天下之人。三年前,当今皇帝初登基,开恩科,他就是第一批天子门生。虽是天子门生,她也要看看,这个秦瑾到底是姓秦还是姓水,或者是姓夜?
夜修逸身上没有官印,不便跟她一同前来拜访。
温惜颜施施然的走到衙门口外,门口的衙役尽责的把她拦下:“这是拜帖,还请这位大哥把这封拜帖交给你们知府大人。就说温颜在门外等候拜会。”
“稍等!”那衙役恭敬的接过,进到内衙去了。
不多时就见那人出来,走到她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里面请!我家大人在内衙大厅等候。”
这亳州知府乃从四品,温惜颜只是个翰林院编修,从六品,官位差了好几级,温惜颜见到秦瑾自然是要下跪的。温惜颜一撩长袍,单膝跪了下来,恭敬的道:“下官温颜拜见知府大人!”
秦瑾此时并未着官袍,一身青衣书生打扮,见温惜颜下跪,忙起身向前拉起了她:“温大人不必多礼,请上座!”等温惜颜客气的坐下了,才温和的笑着问,“不知温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啊?”两人并无太多交情,温惜颜会来此,自然是有事情,秦瑾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续旧的。
“实在惭愧,想来大人一定很清楚我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所以想请大人行个方便。”温惜颜并不隐瞒,坦荡的眼神让人不容置疑。
“想来夜大人应该也在此处了吧?”秦瑾随意的问了一句。
温惜颜淡淡的一笑,点头:“是的,只是因为大人丢失了官印,不便想见,还请秦大人莫怪。”
“温大人客气了!两位大人有要务在身,下官自然不敢耽误,如此请稍等片刻。”秦瑾也不托词,反而爽快的答应了。
这秦瑾在认识温惜颜的时候,温惜颜就已经是一身男装的‘温颜’了。当年在琼林宴上,他是跟如今的温颜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个时候温颜还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伴读,但伴随着她的留言却是层出不穷,他也曾听同伴无聊的时候指着她议论过两句。总归说的都不是些好听话,他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往心里去。
当年琼林宴上,温惜颜以一个小小伴读的身份,技压群才,那年轻气盛,狂傲不羁的性情倒是让人很是惊艳,连当年的状元郎如今的岳阳知府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那一年的琼林宴会上,他当真是出尽了风头,大家或许记不得状元爷是谁,也不会记不得她温颜还有那皇帝对温颜大闹琼林宴的纵容。于是,关于他们的留言或好或坏,就更多了。
而唯一让秦瑾记住的,还是温颜的惊才绝艳。那些个流言蜚语,他没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就算亲眼见了,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他何干。他所在意的是他温颜的才能,并不是他的私事。
本来以为这温颜将来也定当大有作为,可是,后来却听闻一年后温惜颜突然性情大变,镇日里留恋温柔乡,醉生梦死,当街霸市,调戏美人,男女不忌。令无数对他有所期待的人无不扼腕叹息,他也隐隐有些感慨过。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大家已经渐渐忘却她的时候,她却再次以三甲第二名之才,迅速的抢占了所有人的注意,如此,猜测更多。
如今看来,这温颜和三年前他初见她时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分沉稳谦和,倒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所听到的那些传言是空穴来风了。
思量间他已经写好了一封手谕,出得内室来到大厅交到在喝茶的温惜颜手里:“温大人和夜大人只要拿着下官的这份手信,出入附近几个城镇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温惜颜放下茶杯,站起来,认真的接过秦瑾递过来的手信,上面盖有秦瑾的官印,她笑笑的收入衣袖,恭敬的拱手答谢。
“温大人客气!”两人一来一往,倒真是客套的很。本来嘛,之前已经交代过,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
其实温惜颜对秦瑾也是有印象的,水清辰初登大宝,恩科天下,天子门生中最惹眼的自然是当年的状元郎和出身世家的榜眼爷,最不起眼的反而是这位家世最是平凡,长相却清雅脱俗的探花郎。当年的秦瑾就已经懂得了如何遮掩自己的锋芒,想想也是好笑,当年的自己反而是太不知天高地厚。琼林宴上挑战恩科状元爷,事后自然得罪了不少人。当然了,当年跟自己一样得罪了不少人的,还有哪位同样不知天高地厚,如今不知道在那个小县城当县令的榜眼爷。呵呵,如今想来,自己跟那个榜眼爷还真是有着相同的命运。
她记得三年前的榜眼爷也姓秦,好像叫秦嵘,表字子清,年纪并不大,似乎当年还不过十七,就已是满腹文采,得中三甲榜眼,他的父亲是夜老相爷的门生,当朝的从一品大员,也难怪他嚣张了。
不过,也所幸他因为得罪人,一些人使手段派往了边远小县,故而两年前其父兄因贪污案被抓入狱,他才能逃过一劫。所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温惜颜带着知府大人的手谕回来,夜修逸见到她微笑着回来,就明白事情已经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