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杨怀仁该说的也都说了出来,于是起身告辞。
“游老将军,小子来看望你,没有给你带什么礼物,还把你家大门给砸坏了半扇,希望您老别见怪,就当小子胡闹了。”
游师雄笑道,“你小子,也真是胆大包天,连我大总管府的大门也敢砸,真不知道你是无心的还是故意寒碜我。
你能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我就很知足了,何况你已经带来了最好的礼物。”
杨怀仁点点头谦逊道,“游老将军气了,这礼物送的我开心,您收的也开心,而且对西北边的老百姓还有边军将士们都有好处,就不必道谢这么见外了。
按说小子来一趟,是应该给您做几道拿手的小菜,咱爷俩能促膝长谈,小酌几杯的,不过如今小子还有皇差在身,实在不便久留。
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子此次是微服来的,怕别人看见了给老将军招来些非议,这就要走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就要出城,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老将军海涵。”
“屁话!”
游师雄的眼神里其实很希望杨怀仁多留一天,他很希望能多跟杨怀仁聊聊,但也知道杨怀仁这次出京的身份特殊,这一趟来凤翔府已经是不对了,再留宿在他府上,的确容易被旁人说三道四。
可想到他作为主人,连顿酒饭都没给人吃上,心中也是不爽。
如今他看待杨怀仁,也像是看待了自己的子弟亲人一般亲切,知道西北这地方冬季的夜里寒冷一场,他却还要连夜赶路,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双眼里竟心疼自己孩子似的,变了点点闪光出来。
他骂完了杨怀仁,又上去重重地拍了拍杨怀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边的事情,你放心便是,我老游自然会当做是自家的事情来办,你……路上小心保重!”
肩膀虽然被游师雄这重重一拍拍得跟快散了架似的,可杨怀仁心里却忽然一阵暖流,就像久违了的父亲在他脑袋瓜子上的一巴掌一样,疼,却内心里感到亲切和幸福。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游大爷保重!小子告辞了。”
说罢便领着兰若心和天霸弟弟等人快步往门外走,游师雄不忍看他离去的背影,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没有说后会有期,因为大家都知道后会,其实是无期的,一切都是缘分。
韩大棒槌知道家主不便送杨怀仁出门,便代替主人做了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再跨出那扇被天霸弟弟砸坏了的半扇总管府大门,杨怀仁回头望了望总管府的院落,朴实无华,却触动人的心灵,也许这就是游师雄的为人准则,也是他对于品格的一生追求。
尊重,或者去崇敬一个人,不一定是看他一生做出了怎么样的大事和成就,但是看他的人品高低,就足够了。
一行人走出凤翔府城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白日里的空旷变成了望不到边的荒芜,只有偶尔几颗在寒风中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树,为杨怀仁的马车指明了道路。
中原还是初冬,甚至江南还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西北已经寒风凛冽,特别是入了夜之后,那透衣的寒风仿佛是被无边的黑夜赶着来的。
马夫抽打着马鞭急急地赶路,似乎让这寒风更猛了一些,杨怀仁和兰若心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并不比在外边暖和多少。
兰若心试着用手巾去堵了几次,可车厢的缝隙还是不断的刺进冷风来,杨怀仁笑着忽然一把把她揽到身边来坐下,“别弄了,没用的。”
兰若心嘟了嘟嘴,顺从的顺势依偎在杨怀仁的怀里。今天杨怀仁和游师雄说的话,她听懂了一些,也有些还没有琢磨明白,不过在她心里,杨怀仁的确成熟了好多,而且这种转变似乎太快了些,让她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样的变化,在兰若心看来是好的,回想起来,杨怀仁正在做的事,或者计划将来要去做的事,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而她原先的梦想里,正是能有一个这样的有侠义心肠的斯斯文文的才子做她的如意郎君。
如今她找到了,却又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男人,自然是女人心中所喜欢的类型,可有能力又有责任心,也就意味着他要付出很多,去做大事。
兰若心本心里就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女人,自信也足够自立,即便找到了她喜欢的男子,也不太愿意只是做一个在家中相夫教子的传统女人。
她想象里,如果她的男人能舞文弄墨,她起码也能帮他铺纸研墨,如果他的男人能上阵杀敌,她也愿意化身马前小卒,在他身边保护他。
但杨怀仁在做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在是太大了,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有点不知道如何去帮助他了,只能对着那些漏风的缝隙发恨。
不一会儿的工夫,兰若心便感到依靠着杨怀仁怀里的半边脸暖和了起来,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外边是寒冷,在自己的爱人怀里确实温暖的。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前段时间杨怀仁建设庖厨学院,她也是从丐帮里找了些能出力气又有些手艺的乞丐们去工地上帮了忙的,便糯糯地问道,“我知道你要做大事,有些我也没太搞明白,不过我知道那些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所以我忽然想起来,青莲帮和丐帮,人数众多,也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不知道在你要做的大事里,能不能帮得上忙呢?”
杨怀仁怔了一下,接着好似返现了新大陆似的心里乐开了花,嘴里自言自语道,“对啊,还有个丐帮!”
他琢磨了一下,忽然间便豁然开朗了。丐帮之大,有帮众几十万人之多。这些人里边,绝大多数人都是真正的不事生产的乞丐。
而他计划在西北边地建设大型的牧场和外贸基地,不缺钱不缺地,缺的不就是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