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得东宫,整个人都有些懵懵地,如果父皇所言属实,那么,这一切,可就真的是玩儿大了!
东宫不比外头的太子府,这里大多都是宫里的人。除了倾城带了几个贴身的随从,其它人,都是先前武贵妃安排到了东宫的。
这会儿正值傍晚,眼瞅着就要用晚膳了。这东宫的宫女们一瞧见太子爷回来了,这身子立马就站得笔直,笑容也是越发的娇媚温柔,就连行礼的姿势,都是分外地好看。
“给太子爷请安。”
声音婉转妩媚,透着少女独有的柔美,可是夜墨却是充耳不闻,直接就进了后殿了。
夜墨的表现,对于这一应的宫女来说,无疑是大为失望的。现在虽说是太子爷仍然是会戴着面具,可是那面具早就换了,只是一面再平常不过的金色面具!更重要的是,当初太子爷在太庙祭祖之时,以及后来举行册封大典的时候,可是未戴面具,那英俊朗逸的模样,可是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女子呢。
早先太子不曾入住东宫,她们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近太子爷的,可是这会儿太子爷都住进来了,怎么却是对她们这样妙龄女子,没有一丁点儿的注意呢?
倾城正坐在了榻上看书呢,听到了外头的请安声,身形也是未动半分,倒是云姑姑和青兰等人,都迎到了门口,行了礼。
“行了,免了。”夜墨蹙眉道,“这里到底是不如外头好。丫头,你这是想起哪一出了,非得住到这儿来了?”
夜墨说完,就被嬷嬷服侍着脱了外头的蟒袍,引到了西次间儿里去净手和脸,等一刻钟后,夜墨再过来的时候,已是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蜀锦常服,头上的玉冠也摘了下来,只是拿了一根墨玉色的簪子挽了发。比起先前的那套明黄色来,这会儿的夜墨,看着更顺眼了些。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夜墨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有些奇怪道。
倾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从东宫正门走到这寝殿,怎么也得用上几个时辰呢。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快。”
“呃?”夜墨挑挑眉,显然是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外头的百花齐放,也没惊了你的眼?”
夜墨再蹙了蹙眉,抬眼看向一旁的云姑姑,见她也只是轻笑不语,反倒是将青兰等人都叫了出去,留他二人在殿内说话。
“怎么了?什么百花齐放?你今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夜墨往榻上一坐,顺势就往里头挤了挤,倾城也只得是往里头挪了挪,给他闪出了地方。
“你真没瞧见?”这下,换倾城有些好奇了。
“什么呀?你这丫头,今儿说话怎么这么怪?莫不是发热了?”说着,伸手就往倾城的额上探了过去,“不烫呀。”
倾城微窘,啪地一巴掌将夜墨的手打掉,“你才发热了呢!进来前,没发现外头的宫女们,个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可都是武贵妃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的事儿了?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事情呢,哪里注意到这些了?再说了,便是再打扮,也不及我的丫头一根头发。我何需在意?”
这话倒是说的中听,倾城则是有些诧异地睨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了!几时你这冷酷无情,不擅言辞的寒王爷,竟然也会说这等的甜言蜜语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夜墨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的一乐,先前在皇上那里的震惊,也是淡了不少。难怪父皇当初竟然是有意将她指给南宫逸呢,原来如此。还好!还好当时被丫头拒绝了,不然的话,怕是这会儿,父皇就得开始后悔了。
“今天可有什么人来过?”
倾城就知道他会这样问,笑道,“该来的,来了一小半儿,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不少。”
夜墨拧眉,“怎么说?”
“六局二十四司,没有一个人过来拜见,就连尚食局的人,都敢不过来,还真是让人意外呢。我原以来,那武贵妃也不是什么蠢的,这表面功夫总得做一做吧,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的不知进退了。”
夜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搂在了她腰间的手,稍微紧了紧,然后冷茫一扫,就看到了那桌上一团花色的软毛东西,不悦道,“你将它也带进来了?”
“嗯,怎么?惹到你了?”
夜墨冷冷地瞪了一眼,原本睡的正香的小银貂,突然就觉得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向自己袭来,连忙就睁开了那双萌萌的眼睛,然后快速地做了防卫状!
“哼!反应这么慢,便是天下第一巨毒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让人给猎来吃了!”
倾城瞬间呆怔,这等反应还叫慢了?只是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就能快速地反应过来,这也是源于它身为动物的本能吧?再说了,便是真的被人猎到,怕也是没有人敢吃它吧?拿它来练毒,倒是极有可能。
“可用过晚膳了?”
夜墨摇摇头,“父皇倒是想留我,可是我一对着他的那张脸就什么也吃不下去!还是回来对着自己的丫头好。”
倾城嗔怪瞪了他一眼,吩咐人摆好了晚膳,青兰等人分别在门口和廊下守了,这东宫里的宫人,是一个能靠近这寝殿的,也没有。
“怎么了?看你的神色不对。”倾城是真的觉得他今日的情况与往日不同,似乎是情绪上有些波动,这个向来自制力极好的男人,除了与她亲昵的一些事上,可是从未有过如此表现。
“嗯。先用膳吧。我从父皇那儿知道了一些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夜墨说着,便抬眸看她,“我答应过你,不瞒你,也不骗你的,只是,我自己的脑子现在还有点儿乱,你别急,成吗?”
倾城先是一愣,如此说来,果真是有极重要的事了?随后点点头,“无防,我也不急。你自己先慢慢想想。”
晚膳用得极慢,夜墨比平时差不多要慢了一倍,而食量反倒是比平时小了不少。
倾城看在眼里,眉心微蹙,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是让他废了自己?亦或是贬了自己?
那厢夜墨一门心思地纠结着该怎么说,这厢倾城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吃好了,去外面透透气,你慢慢吃。”
第一次,倾城没有等他一起离开餐桌。
夜墨微愣了一下后,也轻叹了一声,跟在了她的身后,一道出去了。
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倾城双臂环胸,斜倚在了那朱红色的圆柱上,看着西边儿的余晖,脸色微暗。
夜墨也注意到了她的心情似有不佳,上前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迫使她从那圆柱上移开,倚在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你可知道你当年为何被送去了江南?”
倾城微微一愣,难不成今日皇上与他说的话,与自己当年之事有关?摇摇头,复又点点头,“父亲曾提到过,说是苍冥的沉香国师曾言,我有劫难,若是不离开京城,怕是会活不长久。父亲一直不忍心送我离开,可是直到我四岁那年,因为被人暗害,一度没了呼吸,所以,才发了狠心送我离开。”
“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传言?”
“什么?”
“有关凤女临世的传言。”
倾城不语,眉毛微微一动,凤女么?这个传言,它倒不能说完全没有听过,因为在玉景山的那几年里头,自己曾在师父的口中,提到过几次,只不过,每次那个老家伙都是说一半儿,藏一半儿,要不是为着这个,自己早就回了玉景山了!
天边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成了浅红。直到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变幻,这样肃穆的场景,倾城竟然是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突然,就觉得心口有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说不出来,却又感觉得非常真实!
看着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灰暗的天幕上闪烁起来了。没有月亮,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它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华彩,活像一盏悬挂在高处的明灯,又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不知被何人遗失在了那浩翰无垠的天边,更像是有人刻意放飞的一盏孔明灯,在那里为某人静静地祈福!
倾城突然就笑了,有几分的诡异,还有几分的冷漠,看到了这样明亮耀眼的一颗星星,突然就觉得自己跟它一样,耀眼炫目,却是孤独异常!
夜色加浓,灰暗的空中,那星光也是越来越多了,倾城在夜墨的怀里蹭了蹭,看着那夜幕上的星星闪烁着,光茫忽明忽暗,像一个个流动着的珍珠,和那抹才刚刚露出了头的皎月,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煞是好看。
两人正在这里赏着这渐渐浓郁起来的夜色,夜堂却是十分不知趣地出现了。
“启禀主子,安王求见。”
夜墨一蹙眉,“他来做什么?”
“回主子,说是来恭贺主子获封太子的。随行之人,还抬了几个木箱子。”
“知道了。”夜墨低头看着倾城,“你是与我一同过去,还是在此等着?”
“无所谓。”
倾城的声音不高,而且听起来兴趣缺缺,若是平时,夜墨定然是欢喜不已的,毕竟,倾城对于南宫逸没有兴趣,这样的反应,可是让他足以乐得睡不着觉的!可是今晚,他总觉得倾城有些不对劲,有些怪,偏又说不上来,何处怪。
“走吧,一起去见见吧。”
倾城的眉梢一动,未表示任何意见,抬腿与他一起往前殿去了。
南宫逸今晚身着一袭紫色蟒袍,看到倾城过来了,眼底倏地一亮,不过片刻,又快速地黯淡了下去,仿佛那眸间的光亮,从未出现过一般。
“恭贺皇兄了。”南宫逸抱拳道。
“七皇弟今日来,不知有何要事?若是只为恭贺,孤未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些。”
“皇兄此言何义?皇兄如今身为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值得恭贺吗?”
夜墨见他神色虽然从容,可是这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自己的丫头身上,心中不悦,语气自然也就冰冷了起来,“天色晚了。若是无要事,那就先回去吧。孤和太子妃都累了,不送。”
南宫逸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暗示?可南宫夜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将倾城从他的身边夺过来!手下意识地就紧了紧,嘴唇也是紧紧地抿着,已然是有些泛白了。
“这屋子里有些闷,要不,就到外头的亭子里坐坐?正好,今晚的夜色不错,我倒是想着饮上一杯梨花酿了。”
倾城突然地出声,让夜墨的后背一僵,手几乎就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揽上了她的腰,那一种无形的占有欲和霸道,已然是再明显不过。
南宫逸看到这一幕,只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眸中似乎是带着一抹诡异道,“倾城的好意,逸就心领了。只是今晚看来太子皇兄的心情不佳,不如改日再约。告辞。”
南宫逸走后,夜墨就直接搂着倾城出了东宫。
待倾城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仔细一瞧,竟然是又回到了静园的时候,不禁是有些恼了。
“喂,不是说了,今晚上宿在东宫,你这是搞什么?”
“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万分的重要,若是被别人的眼线听了去,怕是后果会糟糕的很。”
倾城眨眨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夜墨这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这丫头今晚的神色不对,十有*与自己先前在东宫说的话有关了。看来,下次说什么也不能提前透露给她什么了,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夜墨将有关当年沉香国师预言的事,又复述了一遍,滴字不漏!另外,又将她四岁时曾与南宫逸玩儿的很开心的这件事,也说了出来,并且是仔细地观察着倾城的反应。
四岁时候的事?倾城忍不住就抬了抬头,当真是无语望天呐!她是人,又不是神!四岁时候的事情,自己哪里还能记得?等等!不对,是在自己离京之前,进过宫?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呢。看来,有些事,似乎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难怪她会对南宫逸一直都是有一抹熟悉感,可是又感觉的不是很真切!四岁时候的事,现在这原身还能有些印象,已经是着实不错了!
倾城感觉到,刚刚夜墨对自己说的这些还不是最为关键的,眼睛微微轻眨,静待下文。
夜墨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在这幽静而美丽的夜色中,晚风轻轻地抚摸着庭院内的花草翠叶,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五月的晚风,清新而又凉爽,看着倾城的一些碎风,随风而起,竟然是让人生出了一抹她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夜墨下意识地便紧了紧自己的胳膊,似乎是真的担心她会消失一样。好一会儿,语气才有些闷闷道,“兴,功于凤女,衰,祸为凤女。”
倾城在听到了这十个字后,身子微微一颤,兴?衰?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迷信的古人们,该不会是以为仅凭她一个弱女子,就能顷覆一个国家,或者是兴盛一个国家吧?
倾城知道自己虽然是有着许多的现代知识,可是那又如何?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用得上的!
倾城虽然是还有着另一重身分,可是为助力,倒是还差不多,若是说仅凭一己之力,就妄想改变这里的整个格局,这是在说梦话吧?不想问,也知道这十个字定然又是出自那自沉香国师之口了!
倾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一个神棍?有谱儿没谱儿呀!
夜墨一手拥着她,一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背,“丫头,放心,无论你于千雪是兴,是亡,我都不会放手。你是我的,注定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祸国妖妃之类的,毁了你的千雪国?”倾城仰了头,抬眸看他。
“不怕!”夜墨微垂了眸子,与其四目相对,里面似乎是有着什么流光在悄悄滑动着,“只有无耻且无知的人,才会将一国之兴亡与女子牵扯起来。丫头以为我是那种人?”
倾城听罢,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倒不是说这话说的有多动听,只是这种感觉,就让她颇为喜欢!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让夜墨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冲动了呢?
倾城眨眨眼,唇角一勾,漾起一抹极为好看的弧度,“要不,我也试试做一个祸国的妖妃如何?看看你这位明君能否抵挡得住诱惑?又或者,干脆等父皇归天了,我就将你日日困在了寝殿中,从此君王不早朝!如何?”
倾城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儿抛着媚眼儿,那眼神,简直就是勾魂摄魄,妖媚无双了!
夜墨看着眼前的可人儿,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他的脸上转了几转。
倾城的容貌本就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这眼神虽然是看着妖媚祸国,可是其眉目间隐然自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看便知其骨子里,还是一个极为羞涩的读书人的气质。
夜墨的眼神一暗,“丫头,你果真是将我困在寝殿中,再不出来?”
听着他的声音也是微微泛哑,倾城暗叫不妙,自己似乎是低估了这厮了。眼前的这位阎王爷,分明就是这天底下最为无耻的大色魔!
倾城刚想后退,避开这位大色魔,就见夜墨高大的身影,与她是亦步亦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沐浴呢。我先走了。”
“好呀,正好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娘子倒真是有情趣呢。”
情趣个毛呀!
倾城心中腹诽,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鄙视!然后趁他不备,快速地逃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向着自己思卿院疾奔而去。
要沐浴,还是你自己去吧。本小姐恕不奉陪了!
倾城跑的快,那厢的夜墨却是唇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倾城等到了思卿院门口,突然有些窘了!自己怎么往这儿跑了?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惨了,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吗?
正想着回身往洛府的方向去呢,眼前一道暗影投下来,倾城知道自己这下子完了!
一抬眼,果然,夜墨正一脸打趣的神情看着她,那眸底的暗色,若是现在她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当真就是白活了!
嘴角抽了抽,可是实在是再想不出什么脱身的理由了,只能是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因为刚刚倾城没有看清楚,她本来就是到了台阶儿前了,转回身来以后,便成了背对着台阶儿了,这一退不打紧,整个身子就往后倒了去,那后脚跟儿与青石台阶儿撞到一起的滋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痛!
还好夜墨及时伸出胳膊,勾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看到倾城呲牙咧嘴的模样儿,夜墨心中一揪,“怎么了?”
倾城白他一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追来,我又怎么会碰到?”
夜墨低头一看,了然了,应当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脚后跟儿。
“还好,若是你面对台阶儿,再不注意,那伤的可就是脚尖儿了,那会更痛!”
夜墨说完,便抱着她进了屋子,帷幄落下,房门紧闭,一室旖旎。
这一晚,夜墨表现得似乎是永不知疲累,一次又一次地索求着,直到倾城苦苦求饶,夜墨才总算是肯放过了她。
当二人清洗干净,孙嬷嬷等人也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倾城已然是累得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的了!
“丫头,累了?”
倾城白他一眼,“若是我有法术,定然是将你变成女的,我做男的,然后你再告诉我,累不累?”
夜墨失笑,挪动了一下身形,以便让倾城靠着他,也更为舒服一些。
“可还有精神听我继续说?”
倾城原本是已然困得抬不起来的眼皮,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便精神了起来。“你说,我听。”
“南宫逸,并非是父皇的骨血。不然的话,你以为父皇为何会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杀手?”
倾城的身子微微一僵,其实这种可能性,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她一直以为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怎么可能真如传说的中那般,上演一出混淆后嗣的戏码?
可是现在听夜墨这样一说,她便知道,这个良妃,怕是不简单了!
“良妃的确是出自王家,只不过,这里头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是无人知晓。良妃在当年入宫之前,已然是有了意中人。而且,那个人的身分,丝毫不逊色于父皇。只是可惜了,那人,始终因为不是千雪国人,又是偷偷地乔装打扮来的千雪国,所以,当年王家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会嫁与一商贩为妻?”
倾城紧眉不语,这么说来,当年良妃看上的男子,不是老安国公,也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的身分特殊,直到良妃入宫,成为了父皇的妃子之后,良妃仍然是对其念念不忘。久而久之,便由爱生恨,恨父皇将她选进宫来,恨父皇给了她一个所谓的妃位的名分!恨她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你等一下!七皇子很明显是在良妃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后,才有孕并产下南宫逸的,难不成,那人竟然还能进了皇宫,与良妃有染?”
这也太扯了吧?若是夜墨当真点头,倾城怕是就真的有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了!怎么可能?这皇宫大内,竟然是守卫如此疏忽大意?不太可能吧?
若说是当真有人进入皇宫,即便是不惊动侍卫,难不成那皇宫的暗卫们也都是瞎子?聋子?更别说还敢在皇宫之中,与皇上的妃子偷情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夜墨伸手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宫里头?若是些个身分低下的宫人或者是美人与侍卫有私,这倒是还可能。你怎么会想到了这个?”
倾城一顿,“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现在倒是还过来说我?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了现在京城的这个南宫逸,不是父皇的血脉,可是不表示,良妃就是与人有私了!”
夜墨说着,再轻轻拉了拉她身上的薄被,免得再冻着她了,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说的,可就是皇宫秘闻了,你可是做好准备了,我不想吓到你。”
倾城十分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脆弱且胆儿小吗?
“良妃的确是为父皇产下了一位皇子,排行第七,只是当时小皇子出生并非是在宫里头。”
“不在宫里?”
夜墨点点头,“当年,父皇带了皇后和良妃同到行宫避暑,将武贵妃留在了宫里执掌后宫,良妃当时因为身怀有孕,异常怕热,原本是不打算带她前去的,可是后来,皇上见她怀孕辛苦,再加上皇后的挑唆,皇上心思一软,便带了她同去。”
夜墨浅笑一声,“怕是那个凤氏当年也没有想到,她的本意,是要让怀胎几个月的良妃辛苦一番,说不准,路上再惊个驾,或是什么的,就能让良妃腹中的孩儿不保。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父皇竟然是会一路上都让良妃与他同乘龙撵,凤氏心中不甘,可是也没有那个胆子在皇上的龙撵上做手脚。如此,一路倒也是平安地抵达了行宫。”
“父皇一行人,在那里避暑,约有两个多月,后来良妃的身子太重,已然是八个月了,这回宫,怕是多有不便。父皇思虑再三,便让良妃留下来,自己带了凤氏回宫。”
“皇上就不怕有人对他的孩子,再动手脚?”
“当年的凤氏再厉害,权势再大,这手,也是伸不到行宫的!那里布的,皆是父皇的心腹,焉能让良妃出事?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良妃足月后生产之日,却是出现了些许的意外。”
“什么意外?”
“良妃是在傍晚之时生下了小皇子,据当初为其接生的稳婆所说,那位小皇子的手脚等全身各处的皮肤,皆是完好白晳,并无什么特殊的印记。可是后来无论是良妃,还是父皇看到的小皇子,手心里,却是赫然有一颗红若朱砂的掌心痣!”
倾城拧眉,这个,她倒是真没有注意过。听他这意思,是有人在行宫里玩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了?呃,不对,是易子的戏码才更为贴切。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皇上看到了他掌心的痣后,便已经生疑了?”
夜墨摇摇头,“一开始的时候,父皇也并未生疑,毕竟是在行宫产的,而且,派去的人,又都是他的心腹。父皇之所以会开始怀疑这皇子是否是被人调了包,是在南宫逸一周岁之时。当年父皇对他百般疼爱,自然是大肆庆祝。良妃虽然是一直在后宫默默无闻,可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得到了皇上的重视,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就在这一天,父皇找来了当初为良妃接生之人,总共是八位嬷嬷,人人都是给予重赏。父皇注意到一位嬷嬷的神色,似有不对,所以,心下生疑。暗中派了暗卫跟着。不想,竟然是牵扯出了南宫逸的身世!”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良妃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调了包了?”
夜墨摇摇头,“不知道!当初她生完孩子,便累得虚脱,晕了过去,直到次日早上,才醒了过来。如今想来,只怕当初,她的虚脱,或者是累晕,都是另有猫腻了。”
倾城这下子是真的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了,整个人精神地就跟是刚刚才从浴桶里出来似的。两只眼睛里,全是一种兴奋的神采!
“阿墨,接下来,可是皇上顺藤摸瓜,就确定了当年南宫逸出生之时,被人调了包?”
夜墨轻笑,摇摇头,“皇室血脉,岂能如此轻易地就认定了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后来,父皇先后用过滴血认亲之法,再让人将当初行宫里所有涉及到了良妃生产的人,全都秘密关押了起来。最终,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才是一些蛛丝马迹?”
“父皇真正确定他不是我南宫家的人血脉,是在南宫逸六岁那年,那一次,正好是紫夜国的定王出使我千雪国。当时,父皇大摆筵席,为其接风洗尘。”
不待夜墨说完,倾城便瞪大了眼睛,“可是突然发现,那南宫逸竟是与那定王生得一般模样?”
夜墨再次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眸底里头全是宠溺,“瞎想什么呢?若是果真如此,你以为紫夜国还会派了定王前来?”
倾城一怔,遂再平躺了下来,仔细想想,那肖东烨是定王的亲子,他与南宫逸生的,有些想像吗?不能说完全没有,眼睛都是狭长的,只不过,这一点,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再仔细想想,那南宫逸与肖东烨,似乎是再无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当时,父皇无意中发现,定王身边儿同行的几位女眷,对于南宫逸似乎是颇为上心。这一直是让父皇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他派了皇家暗卫接连跟踪了那几位女眷长达近十日,才发现了南宫逸身上的秘密。”
倾城这会儿几乎就是要屏住了呼吸了,南宫逸的身世?难道当真就是定王的儿子?那这样说来,岂不是就成了肖东烨的亲兄弟了?如此一来,也就难怪他们会早早地便有联系了。也不怪那个肖东烨,会护着南宫逸了。
“南宫逸竟然是紫夜国的皇室后裔,虽然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哪一个皇室亲王的孩子,不过,他是紫夜国的皇室血脉,这一点,是毌庸置疑的。”
“等一下!”倾城突然出声拦住了他,“你说南宫逸是被人换掉的,他是紫夜国的皇室后裔,那么,你真正的那位七皇弟呢?”
夜墨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也正是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无论父皇对于良妃是真心地有感情,还是只是纯粹地为了拉拢朝臣,至少那个孩子,是父皇的亲生骨肉。所以,这些年父皇一直都是秘密寻找着当年被换掉的那个孩子。”
夜墨的眼神暗了暗,“只是可惜了,这一找,便是十几年!父皇之所以会在后来越来越宠爱南宫逸,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想制造假象给紫夜国的人,或者是说,是为了做给这个幕后之人看的。目的,就是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套出真正的南宫逸的下落。”
“那结果呢?”
夜墨沉默了,结果?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身上没有任何的记号,如何去找?而且那幕后操纵了这一切,换掉这个孩子的,竟然会是紫夜国的皇室,那么,紫夜国的人,会那么好心地再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似乎是有些不太可能吧!
倾城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些悲凉的气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竟然是说没就没了。这种感觉,怕是搁在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父皇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最终确定良妃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后来,父皇心中有恨,却又不能直接就杀了这个假的南宫逸,所以,便纵容了云夫人对南宫逸的暗害,甚至是,除了云夫人,他还亲自策划了别人也对南宫逸下了毒手。”
倾城这会儿也多少是明白过来了,有些戚戚然道,“比如说当年的皇后凤氏?再比如说那个武贵妃?难怪南宫逸身上的毒竟然是那般地难解。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同为皇子,除了南宫逸,其它人基本上都是还算是身体康健,至少,不会像他这样,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的毒,倒是难为他,竟然是还能长的这般好。”
夜墨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语气里,有对南宫逸的同情,拧眉道,“起初,父皇也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可是后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竟然是已然有了自己的势力,很显然,这些人一直都是被专人在某处秘密地方训练过的。父皇见此,便知道了对方显然是有着巨大的阴谋,遂不动声色,只是为了能诱出,他背后之人,再则,便是仍然还抱有一线希望,看看那位真正的七皇子,是否还活着?”
倾城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这么说,当初的监国,也是皇上的刻意试探了?”
“正是。”
“那现在,可知道那位真正的南宫逸,是否仍然活着了?”
夜墨抿唇,眉峰紧拧,好一会儿,才道,“今日,父皇刚刚收到了紫夜国探子传回的消息,真正的南宫逸应该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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