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没心情跟自己的父亲生气,“在烈炎国的时候,她利用反转魔法与我互换了身份,我被迫远走避祸,之后的事我就不得而知。当时我已经答应了烈炎亲王泰伦斯的求婚,这只老狐狸其实从第一眼就看穿了索兰达假扮我,但他并没有戳穿她,我想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她的长公主身份牵制我,使我不敢作出背叛他的事。”
“这么说索兰达还在泰伦斯手里?”伊凡引着凡妮莎来到一条通道的尽头,一扇古老而腐朽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如果她还在烈炎国,泰伦斯早就跟她结盟了,但凡妮莎还是点了点头,“我想你首先要到烈炎之国去除掉这个排位最靠前的女王。”就让这件事先捆住伊凡吧,我自会想出脱身之策。公主看了看面前的木门,问,“这是什么意思?”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伊凡推开门,木门上沉重的合页发出痛苦的抗议,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凡妮莎……”这是间由地牢改成的房间,虽然撤去了刑具和稻草,但四周仍弥漫着之前犯人遗留下来的屎尿臭气。在仅有的一张小床上,一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向公主伸出了手。
“科曼?!”凡妮莎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他胸前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染红了整片棉质衬衫。他怎么会在这里?凡妮莎捂住嘴,瞬间明白了之前与自己同飞的那个人就是科曼将军。龙翼天使们并非完全心甘情愿地为伊凡卖命,本该绝密运送的科曼还是被凡妮莎瞧见了,不过看来伊凡对他的子女还真是没有半分亲子之情,科曼失去利用价值之后立刻被送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来。
凡妮莎飞快地退回身,伊凡却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恼火地问。
“科曼不能见光,”公主父亲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被人知道他已经回到绝冬城,事态只会变得更糟。所以我需要你亲自为他治疗,直到他可以下床走动。”
“你把我当使唤丫头了?”凡妮莎嗤笑一声,“况且我也不会给人治病。”
“你必须会,”伊凡的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光,“他是你的哥哥。”
“这我早就知道,而且,他不止一次想要以此来针对我的身份,把我置于死地。”
“不是那样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科曼艰难地说,“我是真心想要帮助父亲的女儿登上王位。”
“原来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好父亲,”凡妮莎眯起眼睛看着科曼,“别忘了,你深得诅咒者家族的好处,我却是在平和温暖的德林家长大的,你杀了我的母亲、骗了我的姐姐,还把我的小妹妹弄到下落不明,我不取你性命已经是念在亲情,如果想让我救治你,除非你把六大王国所有的王位都给我取来!”
“大话说得多了,牙齿会松动。”伊凡冷着脸在一旁看着凡妮莎,“你别无选择,丫头,一但有人知道科曼身负重伤回到了绝冬城,盛夏之国必定大乱,到时诸侯领主们军临城下,王位可就不一定是谁的了。所以你得严守这个秘密,还得尽快治好他,毕竟绝冬城里姓伊凡的只剩咱们三个了。”
凡妮莎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不情愿地默许了。
伊凡走后,凡妮莎替科曼剪开了染血的衬衫,上药、包扎,他肚子上的伤是维克多那一匕首造成的,还好没有伤及脏器,而且刀刃上没有毒,看起来并不致命。
此刻,公主才有闲暇观察这个小房间的陈设,一年前,这里也许阴暗潮湿,泥土遍布,回荡着滴水声,现在,为了给科曼作临时居所,伊凡将它变成了一间舒适的密室,地板铺羊毛毯,墙壁覆盖织锦,长长的蜂蜡烛散发出充裕的光线,家具样式奇异而朴素,包括一条高脚长桌、几个箱子和一只摆满药瓶的高大书柜。它们全用浮木制成,奇形怪状的木条巧妙地拼凑起来,打磨抛光,在烛光之下泛出暗金色。
“你知道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科曼勉强睁开眼,又因太过虚弱而合上,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作这一切都是为了把王位还给你。”
“包括虐杀克萝伊女王?”凡妮莎冷冷地回应,“你本来没必要那么作,可你还是烧死了她。”
“克萝伊、索兰达,不除掉她们,你怎么登上王位?”科曼苍白地笑笑,“哼,克萝伊女王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她有许多小秘密,你知道吗,你的养父是怎么死的?”
瓦伦丁亲王?那个慈祥仁厚的父亲,他的死一度令凡妮莎伤心欲绝,过了一年多才平复心情,此刻科曼再提他的死,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公主直瞪着床上的哥哥,等着他说下去。
“那是三年前,我们的父亲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找到了那个流着王者之血的女儿,所有线索都指向盛夏之国的二公主,他要我联络盛夏王宫里的内线——你的威玛妈妈,瓦伦丁亲王截获了我写给威玛的信,他发现了你的身份,正准备向克萝伊女王密报,途中偶遇索兰达,因为索兰达一直暴戾冲撞,他骂了她几句就匆匆而去。威玛发现信件被盗走,为了救你,她伪造了克萝伊女王给大主教的书信,故意遗落在索兰达面前,信中提及女王欲将王位让给瓦伦丁亲王,并废除索兰达的王位继承权,索兰达恼羞成怒,通过城中密道赶上瓦伦丁亲王,在崩塌之塔将自己的生父推落塔底。”
“原来是这样,”其实之前凡妮莎也曾作过类似的推断,毕竟一个成年人不小心翻越崩塌之塔上一人高的护栏掉下来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这又与克萝伊女王有什么关系?”
“关键在于她得知心爱的亲王死讯之后什么都没作。”科曼喘了口气,“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的确,母亲和父亲伉俪情深,亲王的死不应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
“答案是,她知道是索兰达把亲王推下塔的。”科曼笑了,“这是她失去第五根手指之后才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