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阵前叫战。
按照惯例,此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使必输,唯有一战。
但天河水军做梦也没有想到,猴子居然临阵退缩,避而不战。
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无论是仙是妖还是人,都尊崇强者,尤其是在弱肉强食的妖族,这条规则被推崇到了极致。
弱者依附强者。
形成了妖族不计其数的山大王。
在妖族,山大王便是强者。
山大王可以输,可以败,但即使输了,也要“输人不输阵”,不能输了气势,不能输了气概。
历来如此。
天篷站在云中,直到花果山的一千四百余人不情不愿、骂骂咧咧地退回水帘洞后,他才察觉自己愣神了。
这是什么鬼?
打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管打不打得过,不是该至少先打一场吧?
作为一个山大王,你的魄力何在?
不战而屈,你叫手下的小妖们如何服你?
天篷一脸阴郁地飞了回去。
众将领经过错愕之后,又如释重负地围上了天篷。
“元帅,您鲁莽了。”角木蛟板着脸。
天篷的脚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们没人是那猴妖的对手。”
“可是……”几位大将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身戎装的天奕拔开人群,浑身的气息凌厉而厚重,一收一放之间,众人无不色变。
半步大罗!
而且是剑、体双修。
经过一百年的军中磨炼,他的所有的剑技与法术全都淬炼成了杀人技。
这样的天奕,越级杀人,不在话下。
“师尊,下次就由徒儿代您出战吧。”天奕道。
此刻,他身着偏将戎装。
然而站在六位大将之中,俨然成为中心。
他原来就阴鸷的脸庞,此刻就像戴了一具冰冷的铁面具:“这场战争,您旁观就行,不要插手。您要‘屠圣’,我们替你完成。”
“我是大帅,怎能袖手旁观。”天篷脸色难堪道:“我想清楚了,我是大帅,然后才是修者。”
混元大自在,不证也罢。
“您忘了一百年前那六七千的将士吗?您要让他们的死亳无意义吗?”角木蛟几乎是吼出来的。
“从未忘记。”
天篷沙哑道。
他有些泄气,又有些不甘。
……
水帘洞深处。
王宫中。
猴子高坐于王座之上。
殿下,分别站着飞流、天马和小松鼠。
飞流和天马不是莽夫,冷静过来后,他们能明白猴子的苦衷。
战争爆发,不外乎兵对兵丶将对将。水帘洞的高端战力不输天河水军,甚至犹有过之。一旦打起来,还能占到一定优势。但另外一千余炼气金丹小妖必然会被一锅端。
妖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妖。
但是,花果山偏偏就缺少妖。
猴子是为了那一千名小妖,才不战而逃。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此刻,水帘洞中,不光是天马的一帮人马,就连飞流一众,许多人或多或少地对猴子心生怨念,乃至动摇崇拜,萌生不信任。
还未开战,便己内忧外患。
“王,有些手下心生不满,属下出面解释一下?”飞流忧虑道。
“不必了。”
猴子摆摆手,道:“是他们求着拥我为王,不是我要他们奉我为王。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这个王不当也罢。”
“放心吧,飞流大人,他们会明白的。”小松鼠道:“都经历过生死,没人是傻子。”
“可是,在这里,我们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飞流依旧忧心忡忡。
水帘洞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只要有一个太乙仙坐镇洞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但是花果山重建不久,他们虽挖了仓库,可能找到并储备的粮食和清水并不多,不足以支持他们长年累月地龟缩在水帘洞里。
“我们不需要太久。”
小松鼠忽然道:“半年,半年足矣。”
飞流疑惑地盯着小松鼠:“什么意思?”
“飞流大人,你没注意到吗?”
小松鼠浅笑道。
“注意到什么?”飞流莫名其妙。
“你已经是金仙了。”小松鼠道。
“啊,怎么会这样。”飞流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检查自身。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指导手下的小妖们修炼,而将自己的修炼给落下了。小松鼠不提,他还真不知自己竟然已经是金仙了。
“因为水帘洞中多了一丝丝的混沌之气,我们都在不知不觉地吸收,它得让我们的修为精进得更快。”小松鼠道。
虽然不知水帘洞中的混沌之气是从天马一众身上散发出来的,还是混沌界与水帘洞有了缝隙而渗进来的。总之,水帘洞确实有了丝丝薄薄的混沌之气。
“只要半年,那一千人,至少可以达到天仙,甚至更高。”
小松鼠目光一凛,道:“到时候再与天兵一战,那时,无论输赢,无论生死,当再无遗憾。”
这时,一只花蝶飞进了王宫。
一闪一烁,落在了小松鼠肩膀上。
这是一只普通的蝴蝶。
得益于出生在花果山,她能说话。
但修行并不是每一只生灵都拥有的权利。
有些人,资质有限,修行艰难,成就有限。比如,小松鼠。
有些人,无论怎样努力都开不了灵觉,无法“窥道”,自然也就无法修行。比如,眼前的小蝴蝶。
她附在小松鼠耳边,说着旁人都听不见的细声软语。
“什么?”
小松鼠突然脸色大变。
“王,刚刚传来消息,西海三太子押着敖燎大人上天请罪,结果玉帝大怒,此刻敖燎大人正被押往斩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