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岚的为难,段曦说:“岚姐,我毕竟是生意人,不想无休止地结怨江汉臣。所以,今天这些人就算是你们官方捕杀的,官方通报别提我了吧。”
沈岚大喜。
小伙子觉悟很高嘛,这么大的功劳都让给姐姐啦?
江字营二把手和三把手啊,外加32名悍匪骨干,这功劳大得离谱!
当然,外头那帮兄弟也会跟着沾光,毕竟都能跟着捞一份功劳。要是谁的嘴巴比裤裆还松,说了出去,别说沈岚饶不了他,就连其他跟着受益的战友都不允许。
“好,小事一桩嘛。对了,我看这鲁大眼穷凶极恶负隅顽抗,对我们快反纵队的战士形成了巨大威胁,活该被攮成筛子。”
鲁大眼估计更加死不瞑目——你看老子临死前一动不动,像负隅顽抗的样子吗?
果然,当外头战士们听到段曦的这份“恳求”,一个个乐得嘴巴都合不起来。啥运气啊这是,白捡这天大的功劳,段先生真够义气。
“咱们回去吧。”段曦扶着陈安歌说。
陈安歌点了点头,并让小龙去开车,绕到这破厂区的门口。
刚才一路追击,外加捅刀时候疯狂的发泄,导致她现在有点疲惫。而且,心情放空之后也不免有些虚弱。
于是昏蒙蒙的月夜中,两人一同走出厂房大门,依旧是段曦扶着她,四周一片寂寥。
“好开心,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再过一个多小时,或许也会是我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了。”
“那么,生日快乐。”段曦笑道。
“谢谢。”陈安歌说完,忽然踮脚探头朝段曦脸上啵了一口。
只是还没等红唇贴在脸上,段曦就本能地一闪。以他的身体灵活度和反应能力,被人偷袭是很难的。
只是这一闪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王八蛋,你敢躲?你踏马敢躲!”随后陈安歌就爆发了!刚才还软绵绵的没力气,现在恼羞成怒,拳打脚踢。那条大长腿连续踹了段曦小腿好几脚,段曦都没再躲。
刚才是本能,但却真的伤人心。段曦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唐突,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心里毫无准备。
“别踢了小姑奶奶,要不你再来一次,我保准不敢再躲了,谁躲谁孙子!”
“滚!本能反应说明一切,说啥也没用。”
踢也踢了,骂也骂了,陈安歌长长的松了口气,自失的一笑:“我从小就大大咧咧,只知道打打杀杀,从不懂什么男欢女爱。刚才的我,是不是挺傻的。”
段曦:“不,傻逼是我,真的。”
“这还差不多……”陈安歌撇了撇嘴道,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你心里,是不是就装着沐柔了。”
段曦也没答案。
但假如刚才换做是沐柔“偷袭”他,或许他本能地不会躲闪,这一点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吧。
但话说回来,其实陈安歌对他也很好很好,掏心窝子的好,给他的感觉也很好很好。假如没有沐柔,段曦觉得自己会无条件接受她,且心存感激。
“不管怎样,今天总要好好谢谢你。”陈安歌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睡不着了,回去好好请你吃夜宵,然后跨过十二点一起过生日。”
段曦答应着,但她的大大咧咧却让他有一些莫名的心疼。
远处小龙闪着大灯把车开过来,陈安歌洒脱地上了车,并背对段曦招了招手。
迎着灯光,段曦有些怅然。
……
回到别墅之后,沐柔等人总算放了心。段曦则马上向万木秋通报消息,称一切办妥。
电话上不便多说,极有可能依旧被监听——虽然孔祥基保持24小时监听的可能性不大。当然,说的也都是大路边上的话,随便人家怎么听,越听越气。
然后段曦还得跟韩连江和董副专员分别致电,表达歉意。这显然是一个伏击行动,毕竟沐柔安然无恙,当时连韩连江都瞒了进去,显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韩连江是何等的心胸和圆滑,听了之后反倒哈哈大笑表示庆贺。铲除江字营二把手和三把手,外加歼灭潜入丹江的其他32名精干匪徒,这可是大大的贡献!
若任凭这两个大匪带着32个匪徒在丹江作乱,鬼知道能惹出多大的祸事?单是劫狱这一条,就能牵连地韩连江坐立不安。
而且韩连江当场表示,明天一早就要为段曦和快速反应纵队请功。快反纵队是双重领导,政务厅也有权对其进行表彰。
段曦还是那句话,表示自己作为生意人不想一直得罪匪帮,所以所有功劳记在快反纵队、记在沈岚头上就行。毕竟人家快反纵队也真的出了力,做出了重大贡献。
韩连江也都应允。
董副专员则含蓄得多,一边表示完全不介意,一边表示祝贺,四平八稳的官僚做派,进退有据有礼有节。
但是打给孔祥基的时候,这位大佬的心态却有点崩。
从花满堂酒楼出来,他就假惺惺地带着治安官队伍去了陈安歌的别墅。本以为能见到沐柔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哪知道进去之后,发现这个傻白甜当事人正抱着大碗吃鸡蛋面。
旁边是捆得像粽子一样的黑鼠。
孔祥基当即知道完蛋了,事情败露。特别是远处传来枪声的时候,就知道鲁大眼他们的战斗已经打响,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偏偏这位治安司司长还不能表现出急躁不安,只能假作镇定,并表示要带走黑鼠。
红山茶亮出联盟军总部开具的特别行动证明,孔祥基又只能吃瘪,悻悻然离去。
结果回到家不久,他就接到了段曦打来的“致歉电话”。表示自己突然离席也只是为了配合驻军的剿匪行动,连累孔司长为大家担心了,实在过意不去……云云。
孔祥基在电话那边恨得几乎要捅刀,但嘴上还得连声祝贺,称赞段曦为丹江城的安全工作做出了重大贡献,也沉重打击了江字营近年来的嚣张气焰,可喜可贺……反正谁难受谁知道。
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孔祥基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落地大花瓶,怒不可遏,并直接请家族长老杜沙连夜赶来紧急开会。
“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孔祥基质问,“叠石桥边的行动就算了,但废弃厂房的老窝那边,沈岚带着一二十个士兵,是怎么兵不血刃拿下于鸿逵的?据说那边连枪声都没发出,就被拿下了!”
快反纵队的一半成员来自于当初治安司的水上巡逻队,孔祥基在其中认识一些熟人、打探出一些消息也很正常。
杜沙也苦着老脸,连连摇头:“是不对啊。就算于鸿逵他们打不过,以于鸿逵本人的身手,也该能轻松逃走才对。除非,除非现场出现了碾压级的高手。”
“谁?”
杜沙:“段曦和陈安歌是在现场的。镇乱之夜,有人说段曦就挺猛,但也只是传闻。但就算再猛,也不至于猛到这样。”
废话,要是当时就猛成这样,连陆小月都跑不掉。
孔祥基也愁眉不展:“你的意思是,段曦这王八蛋始终在隐藏实力,而他的真实实力,怕是非常非常高?”
杜沙点了点头。
“有多高?”
“祥基,以后咱们要适当小心一些了。”杜沙凝眉说,“一直以来,咱们都没能让段曦真正损失什么。但假如真的迫使他暴起,而且他确实有咱们推测的这种实力,恐怕一怒之下会形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他这是完全将陆缚龙的可怕威能,嫁接在段曦身上并进行推测,结果自然很吓人。
“也别自己吓自己,事情并未亲眼所见。”孔祥基说,“继续关注着,同时转告江汉臣那边,最近消停一些,别再给咱们惹出大的乱子。”
“我担心的是,黑鼠那王八蛋把赵子岳供出来,并进而牵连到咱们。”
孔祥基:“让赵子岳先逃出去一段时间吧。当初不该太大意,应该让个小字辈去联系黑鼠才对。”
杜沙苦笑:“让小字辈的人去联络这掉脑袋的事,咱们也信不过啊。”
这就是两难。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打电话过来。已经过了零点,铃声显得更加急促。
“司长,刚才花溪治安所汇报,说是快反纵队突然袭击,逮捕了赵子岳。”
孔祥基和杜沙同时紧张,瞳孔急剧收缩。
这就是组建快反纵队的初衷——避开治安司。
但是两人还没回过神,电话也刚放下不久,竟又响了起来。此时每一道电话铃声都显得那么刺耳,那么揪心。
“大公子,刚才快速反应纵队来了足足一个中队,把孔丰带走了,您快想想办法。”
孔祥基这回真要疯了。
孔氏曾秘密勾结叛军,孔丰是具体经办人。后来孔氏联合江字营想害死陆小月,于是陆小月一怒之下向段曦提起了这件事。
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段曦依旧让他们先抓了再说。
重要的是,孔祥基哪里知道快反纵队有没有证据?
杜沙脸色有些苍白:“连孔丰也栽了?快反纵队,或者说段曦和陈安歌他们,到底知道多少东西!”
孔丰和叛军交易的事情,一般是同时对孔祥基和杜沙负责。大方向请孔祥基定夺,具体事宜由杜沙指示。
假如孔丰真吐了口,孔祥基还能尽量洗脱罪名,但杜沙是真的难。
一边通匪,一边勾结叛军。现在还不知道赵子岳和孔丰会不会交代,但只要任何一个经不住考验,杜沙都得完。
孔祥基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有点丧气:“沙叔,其实现在是你该出去躲躲了……”
两人都明显感觉到,这次的事态比较严重,对手的手段也过于雷厉风行。而且不仅仅是地方驻军主办,连联盟军总部也派了红山茶等人介入调查。
好像不躲一下不行了。
但是,像杜沙这种位面的大佬一旦逃离丹江,在江湖上就意味着栽了,江湖人称跌霸,这是对声威的严重打击。哪怕将来能够回来,也已经颜面扫地。
风吹雨打几十年,杜沙还没这么狼狈过。
形势竟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吗……一瞬间,杜沙仿佛老了许多。
“那我,去跟大哥(孔氏家主孔灼)道个别吧。毕竟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