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伴,你当然得好好跟着。要不然,老板一回头发现你不在,哼哼......”
林霜悄悄瞪他一眼:“我难道不是来观摩的么?”
彼得明确地摇头。
这一刻,林霜终于知道女伴是什么意思了。“我是花瓶?”
彼得忍住噗笑:“你今晚美呆了,绝对是这里最美的。”
“荣幸啊。那岂不是很符合某人的做事标准。”林霜自嘲。
彼得点头:“姐。你越来越懂了。”
林霜纵然腹绯,却也只好照办。在这种场合,她不给季洛寒面子,才会丢了自己最大的脸面。这样的道理,她懂。
于是,她非常尽责地开始当“花瓶”这个角色。一直是笑容挂面。点头致意。说实话,她也实在不懂得怎么应酬。幸好,也没人在乎她是谁。
直到他们走到一双花甲老人面前。老夫妻一看就是德高望重,就连季洛寒也难得恭敬了些许。
老奶奶一眼就对林霜起了兴趣:“这孩子是谁啊?”
“您好。”林霜看着老奶奶那一脸和气,率先开口问了声好。
老奶奶看上去估计也有七、八十的高龄,但还是精神抖擞,笑嘻嘻地说:“洛寒啊,这丫头不错,是你新找的老婆啊?”
此话一出。林霜一下子就颇有些难堪,不禁暗呼:老奶奶,您眼睛还好吧!
然后就见季洛寒露出一个文雅的笑容,回了句“曾奶奶,这位林霜小姐是室内设计师,正在帮我设计那幢新宅。”
是的,林霜这时候竟觉得他这个笑容文雅。看得出来,这季洛寒再怎么高高在上,在这对老人面前却是有所收敛的。
“林小姐不好意思啊。”老爷爷笑呵呵地像尊弥勒佛,“我们这两个老人家啊老眼昏花的,无意冒犯啊。”
“无碍。”林霜赶忙摇头。
“你小子没说实话。”可是老奶奶不乐意了,抱着老爷爷的胳膊就说,“我眼睛好着呢。老头儿。你看看他们俩,明明就是夫妻相啊。”
呃,林霜心里一千一万只乌鸦飞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再看季洛寒。他倒是气定神闲得很。
“你眼睛好,可记性差。”老爷爷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忘了,洛寒早就娶过老婆拉?”
“是吗?”
“嘿,你瞧瞧这记性。”
“您二老先入席坐着,等会儿我再过来。”季洛寒客气有礼地说,看似也是要逃了。
这时,司仪拿着话筒,邀请季洛寒上台,毕竟身为主办方,这四方云集而来的宾客也是冲着思源的号召力。
如雷灌耳的掌声中,季洛寒风度翩翩地只身上台,应有的气度,应有的风范,应有的威慑力,一样都不缺,堪称完美。
林霜在下面看着,听着。不禁感慨,那些再普通不过的欢迎之辞,原来也是可以如此震憾人心的。
“我老板实在是太帅了。”彼得不知又从哪儿跟过来,凑来她旁边,小声地崇拜着,“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林霜听了拧眉看他,直接来一句:“你是攻?还是受?”
“什么攻什么受?”彼得听着糊涂,明白了立即强调,“取向面前无姐弟啊!严重申明,人家是直的,而且是非常非常纯洁的直。我说的又爱又恨,是指他不虐待我的时候,充分展现他的个人魅力的时候,同样身为男子,我还是非常以他为榜样的。”
林霜不以为然地扯扯嘴角:“我怎么觉得还好啊?”
彼得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吐血的表情:“姐姐,你好好地看看,仔细地看。你瞧瞧那颜值,那身形,那气宇轩昂的气质,那气场!你要是说,那不是你的菜,我还勉强相信!但是你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欣赏的感觉呢?”围扑序圾。
林霜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刚才那对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那两位和季家是世交,关系一直都是好地不得了。我老板直接称呼他们是曾奶奶,曾爷爷的,那是看着我老板长大的重量级长辈。曾爷爷和曾奶奶也是热心慈善良的大慈善家,所以有他们在,这场晚宴才算是真正的慈善晚宴。”
林霜原来如此地点头,又一阵掌声中,季洛寒正从台上走下来。
“开场舞来了。不知道老板会第一个邀请谁呢?会不会是你啊。”彼得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切,我又不会。”林霜只在电影里看过这种开场舞的桥段,论跳广场舞她还可以混一下水,摸一下鱼。优雅华尔兹之类的就还是算了吧。
彼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就暗了下来,一道追光从上面射到季洛寒身上,随着他一起挪动。
林霜呆站在原地,视线里,季洛寒百分百是朝自己这边走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邃而迷人。
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脸上也莫名有些发热。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若和季洛寒跳舞不太好吧?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成为这么多人的关注焦点?!
而且,他现在可在她林霜讨厌名目中的排行第一,这样不会太奇怪了么。
不好意思,我不会。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
她开始在心里默念应对之词,念到第三遍准备在他伸手时脱口而出。
可季洛寒却华丽丽地绕过了她,只留下一抹用意不明的笑,颇有些戏谑的意思。
林霜愣了愣,他刚才是在......故意逗她?哈,应对之词省了。她突然一下子就如释重负,并开始表情管理。
万众瞩目之下,季洛寒邀请了德高望重的曾奶奶来跳开场舞。祖孙俩无比优雅地在轻缓弦乐伴奏下翩翩起舞,让舞池里的气氛温馨有爱到爆棚。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舞池,林霜也淡定下来。
行吧。其实就是她自己想多了。这一刻,林霜决定不把人季洛寒想得那么腹黑,心想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她暮地突然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真正原因,于是才开始在宾客中寻找她想见的那位美国医生,马克。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想找的人暂时没有找到,自己却被别人给盯上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当那娇滴滴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之时,林霜汗毛直立,整个人瞬间都感觉不妙,蹙眉回头。
此时明明是灯光昏暗,王婷婷那张不知抹了多少脂粉的脸却白地像鬼一样。
“人啊,真是经不住念叨啊。”王婷婷抱着手臂歪头看过来,那脸上的媚笑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你想怎么样?”林霜知道她此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王婷婷捂着血红色的嘴笑了一阵,胸前波涛不停抖动:“别紧张啊,我又没说我要把你怎么样。”
哼,林霜轻笑:“我若是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当然不用你教。”王婷婷得意得眉飞色舞,“我说过了,要这样子折磨一个人,才有意思嘛。”
“那你慢慢爽吧。”林霜咬着唇角,脸上僵地厉害,也顾不上找那位医生了,扭头就走。
她绕过人群,冲到香槟酒塔那边,抬起一杯酒就痛快地一饮下肚。
不知何时,季洛寒已经站在她旁边,冷不丁就送上一句:“这是你今晚最后一杯酒。接下来的时间,你都喝这个。”说着指了指长桌上的果汁。
你刚才不是还在跳舞么?林霜拧着眉头朝舞池里面瞅,那位老奶奶的舞伴早就变成了老爷爷。
“季先生的待客之道好奇怪。”她口气不怎么好,似是要一触即发。
季洛寒冷冷一笑:“我必须先为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着想。”说着,从她手中强行拿过香槟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林霜当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不就是还对上次醉酒的事耿耿于怀吗?也罢,谁让她理亏在先,现在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最好不要再遇上那个王婷婷。
可是,命运往往没有那么如意。季洛寒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东道主礼仪,而她只能随其左右。
“季总。”
“陈会长,多谢赏脸。”
“哪里哪里。”
......
两位男士握手问候,各自身边的女伴却表情诡异而有趣。
“季总,这是王婷婷小姐。”已是花甲的陈会长开始介绍身边的女伴。
王婷婷伸出玉手来妩媚上前,眼神很是勾人:“季总,应该还记得我吧?真是许久未见了。”
季洛寒轻扯嘴角 ,握了握佳人纤手,只是简短地回了两个字:“记得。”
“季总同婷婷小姐认识?”陈会长对此有些意外。
王婷婷笑着挽过陈会长胳膊,对两人的亲密关系毫不避讳:“以前啊,我们是同一个摄影俱乐部的,我还给季总当过画报模特呢。我给你看过的那张,拍得超级美的那张啊,就是当年季总的杰作。”
陈会长听了哈哈一笑,轻拍着美人的细手:“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季总还这么有才气?”
“许久不玩儿了,生疏了。”季洛寒脸上全是客套的笑。
......
噗,林霜在旁边听得实在想吐。
这样的一问一答,实在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任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王婷婷全身上下,除了那对豪胸之外,就属那双眼睛生地最是狐媚生动。就她那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就想把季洛寒吞进肚子里。
而这陈会长估计眼神够呛,竟然还笑眯眯地全然不知。这顶有颜色的帽子戴得......
林霜正在撇嘴,没想到王婷婷就攻了过来:“咦,这位美女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林霜咬咬唇角,回以一笑:“像王婷婷小姐这样的明星,怎么会同我见过?”
王婷婷没接她的话,反而又对季洛寒娇声娇气地说:“季总倒是一点也没有变,依然还是这么英俊潇洒。有时间的话,出来喝杯东西。老朋友之间,得多走动才行哇。”说着又朝陈会长撒个娇,“亲爱的,你不会介意吧?”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陈会长哈哈地笑,还不忘对季洛寒说,“季总别介意,婷婷小姐就是这么可爱,充满活力。”
听到这话,林霜觉得一口气就上不来了。这陈会长分明是有老婆的,她这小三儿还挺明目张胆啊!此情此景,林霜真想一个耳巴子过去,替陈会长的老婆好好教训一下这女人。
“不介意。”季洛寒浅笑回应,“我从才国外搬回来,像婷婷小姐这样的老朋友,当然要找机会聚聚。”
林霜用余光偷偷白了一眼季洛寒,心想这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这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是看那鱼儿够不够腥了。
瞧!王婷婷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就足够腥了。
“季总,借一步说话。”陈会长似是想起来什么,而季洛寒随他朝旁边走了去。
当画面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有些话又可以敞开来说了。
“有意思么?”林霜冷冷地看她。
“有意思啊,我觉得太有意思了。我的心情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到爆。”
林霜扯扯嘴角,似乎更加明白她的用意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啊?”王婷婷走地再近些,脸露凶相,“那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不要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而总有一天,你使得那些肮脏手段通通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记得。”林霜不怒反笑,“但是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啊。偏偏就喜欢去偷别人的东西,去抢别人的东西。你应该感同身受,最理解我啊。”
王婷婷无力反驳地咬了咬红唇,发飙在即,却又忍了下来:“你想激怒我?可是我偏偏不上当,我就是喜欢这样慢慢地玩儿。”
“那你悠着点,别又作茧自缚。”
“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信。”林霜无比相信地看着她,然后无比敷衍地回,“干巴爹。”
王婷婷明显是被林霜那无动于衷的模样气到了,转身去酒塔抓起一杯酒来,一饮下肚给自个儿降火。突然间,她眼神瞄到那些个端着酒盘穿梭的侍者,有所思地扯起嘴角,阴险一笑。
林霜懒理王婷婷还想做什么,扭头朝那边的季洛寒看去,忍不住腹绯这晚宴到底还要进行多久。
她还未及扭过头来,耳边响起一声紧张的“小心”,就突然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抓住自己肩膀,猛力把她住后面一带。
几乎同一时间,一位侍者摔倒在她脚面前,托盘中的香槟更是破碎了一地,模样又狼狈又无助。
如果不是这样被带了一把,此时此刻这些玻璃和酒水应该是洒在她的身上吧?
林霜惊魂未定,赶忙回过头去。把她护在身前的人,有一张亲切随和的面孔,笑起来的时候温暖阳光,让人觉得莫名舒服。
“方回?”
“嗨。”
周围目光皆因此被吸引了过来,那侍者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大祸临头的表情,赶忙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
“我帮你。”林霜不及和方回再说更多,先蹲下身来帮那侍者收拾。
“谢谢谢谢。”
方回见状,也蹲下帮忙,不忘对她轻声说:“我从未在晚宴上见过,有宾客帮他们捡这些的。”
林霜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周围有好多人在指指点点,看笑话的居多,诧异的更多。
“无所谓了。”她不在乎地继续,“反正这种场合,我也只来一次。”
方回听了直笑:“你倒是心宽。”
林霜正想问他怎么也会在这儿,不料王婷婷突然装好人地跑过来:“没事吧?没受伤吧?”
“先生,小姐,谢谢你们。”而那侍者端着一盘子碎片就先退开了。
方回拉着林霜站起身来,微笑有礼地看向王婷婷:“这位小姐没什么事才对吧?方才见你四肢突然就不听使唤了,还害这位服务生摔了一跤。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呢?”
林霜眼睛一瞪,王婷婷你的烂招能不能别牵连别人?!
王婷婷脸上立即挂不住:“这位先生你不要乱说话我才没有故意去拌任何人!你乱说话,我是要告你诽谤的。”
方回噗地一笑,仍是彬彬有礼地回应:“小姐真是要去看医生了。我又没有说你故意绊倒这位服务生,你确定你的听力没问题?”
林霜瞬间有点对这方回刮目相看。在她的以为中,方回就是那种温如玉、连个脏字都不会说的乖孩子。没想到,他真的一个脏字都不会说。就这么把人给收拾了?!这招高明啊,自己的逼格也显得高了很多,她得学!
“你......”王婷婷气地直跺脚,欲盖弥章反而一点上风都不占,立即一脸委屈地要找她的靠山。
“婷婷这是怎么了。”这时,陈会长同季洛寒走过来,皱着眉头训说,“今晚是季总的晚宴,失了礼仪可不好。”
“我......”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季总大人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陈会长拍着王婷婷肩膀,老道地圆起场来。
季洛寒笑笑,视线直接看向方回:“方少爷什么时候也对这种活动感了兴趣,竟然大降光临。”
少爷?林霜拧了拧眉心,一脸疑问地朝方回看去。
方回不慌不忙地微微回以一笑:“莫不是,季先生的请柬寄错了地方,而我方回闹了乌龙?”
“我季洛寒诚心相邀,只愿方少爷不是强自己所难便好。不然,就属我季洛寒失礼了。”
“季先生的自我感觉还是这么良好。”
“方少爷的清高自诩,也没什么变化。”
......
呵,这明枪暗剑来来回回的。林霜站在中间,心想这两人到底是要怎么说,仇人还是怎的?
可惜,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明朗,季洛寒便被彼得请入主席了。而林霜也不得不先和方回分开,揣着一颗全是疑问的心,随季洛寒入坐主席。
慈善晚宴终是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司仪开始在舞台上向嘉宾展示截止到现在的慈善成果。
有商界大佬捐了现金支票,有千金名媛捐了零花钱;有富商太太捐出自己的名贵珠宝,也有艺界前辈捐出艺术品。
“下面这幅画作是艺池艺行的方总,方回先生捐赠的。”司仪宣布着,便有专人把一幅油画抬了上来,“这是画家蓝于女士非常罕见的真迹,市价两千万港币。据我所知,方回先生一直不愿出售这幅真迹。但今晚,方回先生却愿为了我们的慈善捐献出来,拍卖所得更是全数捐献。请以最热烈的掌声,向方回先生致意。”
掌声雷鸣之中,方回颇有礼貌地起身致意,脸上始终挂着很有风度的微笑。
照司仪这么介绍,那方回竟是艺池的老板?所以他才有权捐一幅画出来?林霜此时的疑问更重,不由向方回看去。
“再次感谢方回先生。”司仪准备继续往下,耳机中却传来了新的指示。
司仪点头示意明白,然后非常激动地说:“各位尊贵的来宾,这次慈善晚宴是由思源集团总裁季洛寒先生牵线主办。这本已是功德无量的义举,但方才季先生又做出了一个决定。以季太太的名义,私人再以6000万直接拍下方回先生提供的这幅赠品。谢谢季先生的慷慨,谢谢您对慈善作出的贡献。”
6000万?林霜在一片掌声和惊呼声中,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季洛寒。
他仍是那么面不改色地坐着,眼神清冷,仿佛一尊凡人不容接近的神像,接受着众人膜拜。
有人在惊呼,有人在羡慕,不知这季太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季洛寒掷下重金,纷纷议论这女人定是这世间最命好的女人。
可林霜脑子里想得却与别人不同:季洛寒这个举动好高明。既盖住了方回的风头,又为自己披上了深情顾家的美丽外衣。
无论如何,他始终还是这场上最耀眼的那个人。
这时,司仪突然发话:“恕我冒昧,莫非季总身边这位动人的小姐,就是季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