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王做事莽撞,也受了一些口头批评,不过无关痛痒。
除了皇上的亲儿子之外,算起来,甄千儿在这其中的惩罚是最轻的。
可是在家思过也就是说的好听,其实众人心里清楚,这和革职了也差不多。
虽然从前二等侍卫也不算多了不起的官职,可是那也是有些实权的,现在看来皇上还是觉得女人做官不妥,念在忠义侯满门忠烈的份上,准备让甄千儿娶个夫君回家相夫教子。
被革职的官员心里大都一百个不舒服,甚至有些觉得皇上太过不近人情,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是他们触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未必会借此机会将他们撵下台去。
这样的道理很多大臣都是懂的,因此很少有大臣愿意求情,生怕将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而甄千儿自己知道其中的隐情,更加不会不服气,毕竟现在在宫里的那个逍遥公子是黄风找人假扮的,真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不得不说,黄风手下的能人辈出,只要不直接抚琴的话,相信没人能发现出逍遥公子的端倪。
昨日她本打算和黄风一起去见皇上,将情况如实呈上,奈何皇上忙的很,连见她的时间都没有,不过看着这个结果,想比黄风应该是和皇上说过了的。
实际上,甄千儿更加关注事件的最新进展,毕竟算计的矛头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她一想起陆懿白的话,她又将让夜一去查一查的想法隐了下去,直接去找宁采辰商量对策。
宁采辰问了甄千儿一个问题,“小姐,你今生所求是什么?”
“为父兄报仇,保家卫国!”甄千儿的初衷无论何时都没有变过。
“所以小姐最该关心的军心,而不是宫中的是是非非,皇上既然不想让小姐参与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宁采辰的意思是也不让甄千儿去插手。
“不!这件事情不一样。”虽然如今甄千儿很信任宁采辰,可是在明知道他幕后还有人的情况下,毕竟做不到知无不言,所有炎族的事情她并不曾说起。
“皇宫就是一个看似华丽的牢笼,发生在牢笼的事很多都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可是如果事情追根求底,苦的也只能是小姐自己。
再说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放在一个地方的多了,放在另一个地方的必然就会少了,不是吗?”宁采辰说话不紧不慢,有一种循循善诱的味道。
“先生说的是!”甄千儿想了想,这段时间她几乎都耗在了宫里,的确有些忽视了她所打造的团队,遇事戒骄戒躁,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本该最清楚的,可是却还在上面栽了跟头。
庄子里面的人多日不见甄千儿,偶然见到她都有些拘束,不过都礼貌的上前向她行礼。倒是娄安歌还是一向的自来熟,哥俩好的拉着甄千儿的手就往角落里走。
甄千儿的女性朋友不多,这娄安歌也算是一个,虽然对于前世的事情她多少还有一丢丢的芥蒂,可要迁怒现在的娄安歌又有些说不过去。
甄千儿猜这是娄安歌想和她说悄悄话,果不其然娄安歌躲到一棵树后面,见四下无人,便低着头和甄千儿说,“据可靠消息,小师妹已经从家里杀到京城来了!”
提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情敌,甄千儿还是多少有印象的,“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她人在哪里?”
“这个我可不知道,估计她怕我告密,根本没和我联系,不过就算她掩藏的好,不还是让我给知道了!”娄安歌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洋洋得意。
甄千儿想了想最近她的倒霉事,难道和这个小师妹有关系,一个女子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目的又是什么?
甄千儿脑袋高速运转,不禁又陷入某个阴谋论中,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只有女人最为了解女人,即便她对这个情敌了解的不多,该防还是要防着些。
“你也别被我小师妹吓着了,虽然说论起聪明你们不相上下,不过在胆识上我还是更看好你的!”娄安歌拍拍甄千儿的肩膀,一副信任的模样。
“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不打算再卖给我点消息?”甄千儿总感觉娄安歌的脸上写着幸灾乐祸,难道两女相争一男的戏码真的那么好玩吗。
“真抠门!”娄安歌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也知道甄千儿待她算是不错的,好吃的好玩的从来没少过她那份,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娄安歌想了想,又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小师妹特别精通易容之术。”
又是易容?甄千儿联想到黄风手下的易容术,再联想到陆懿白的小师妹,完美的将两个人结合到了一起。
说起来如果黄风真的是陆懿白的师父,那么这个小师妹肯定和黄风也是认识的,但是黄风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成过家的中年人,要么是陆懿白不止有一个师父,要么就是娄安歌或者是黄风与陆懿白其中之一骗了她。
但是娄安歌与她非亲非故,根本没有理由骗她,那么是黄风撒了谎?可是黄风虽然有时候人看起来不靠谱了一些,说话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更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
甄千儿脑袋乱乱的,本来她觉得自己是个挺聪明的人,此时才发现凭借她的智商想要透过一切的表象看到本质还是很难的。
娄安歌见甄千儿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倒是很理解,恋爱中的女人嘛,智商不在线很正常,反过来如果甄千儿还那么机智,他倒是要为陆懿白担心了。
如果说像甄千儿这样的属于被皇上撂了黄牌,那么晋级的就是白淑妃了。
身为后宫唯一一位没有存活下来的子女,却还能稳坐于妃位的女人,那绝对是手段了得,祭天一过,她就收到了来自皇上和皇后的各种赏赐,原本冷清的宫中一下子人来人往。
大家都猜想着,这定是离白淑妃复宠不远了,可是实际的情况却是,白淑妃依旧是那个淡定从容的白淑妃,处变不惊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对于一个根本不可能拿来爱的男人,她能做到相敬如宾,却再也做不到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
皇上早就习惯了白淑妃的性子,他对白淑妃没有多少男女之爱,但是欣赏还是有的,毕竟活在皇宫里,能像她一样活的明白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该给的尊重从来没有小气过,倒让白淑妃不知该高兴或者是悲哀。
在年前经历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换血之后,朝堂之上难免有些人人自危,给人的感觉阴沉沉的。
好在新年将至,所有的不愉快随着新年的到来都将被冲散开来,而且最让人激动的是除夕之夜,京城竟下起了大雪,百姓们都说这定是皇上祭天的功劳,皇上听了难免龙颜大悦,给百姓的赋税直接减了一层。
别看只是一层,对于百姓来说一家却能多养活一两个人了,在百姓的眼里,没有比活着和吃饱这两件事情更重要的了。
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好在雪并不大,否则皇上恐怕此时该担心发生雪灾了。
甄千儿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任由雪花在她的手心融化,化成一滴滴的水珠,然后再滚落。
粤王走在她身后,怕她冷,很自然的想将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手中,可是却被甄千儿轻易的闪开。
“表哥怎么出来了?”甄千儿略带诧异的问。
今天是正月十五,宫里备了宫宴,甄千儿虽然现在身上没有官职,但是她是忠义侯世女,仅凭着这一点,她就有资格进宫。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应付那些官员都没有耐心,所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喜欢和官员攀关系的粤王居然也出来了。
“千儿,你没必要对本王这么防范。”粤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有时候他都不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当他在闲逛时看到甄千儿的身影,脚步不受控制的向她走去,可是换来的却是她的疏离。
“表哥说笑了,男女有别而已。”甄千儿可知道粤王的小心眼程度,生怕在无意中得罪了他,虽然她并不怕他什么,但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个敌人要强,更何况现在无论在谁眼中来看,她都是粤王一派的。
天天和男人一起练武,粤王倒不觉得甄千儿在乎过男女有别,但是想到她对他多少是特别的,心里舒服了一些。
粤王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甄千儿,“这是今年本王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收下吧!”
甄千儿看了一眼精美的盒子,却没有接手,“我的生辰还有两个月呢!”
提前这么久送生辰礼,的确是太早了些。
“本王要离京一段时间,所以你的生辰本王可能赶不上了。”这是甄千儿十五岁的生辰,也是甄千儿的及笄生辰,粤王不能参加,心中不是没有遗憾的。
因为粤王是她的表哥,每年甄千儿生辰她都能收到粤王送来的礼物,倒也没觉得手下有何不妥。
粤王见甄千儿接过,眼神顿时柔了不少,只是这种柔光藏的很深,并不是甄千儿能够看得到的。
“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贵族的家里都不缺好东西,可是好东西也是有高低的,粤王为了甄千儿的及笄礼也费了不少心思。
甄千儿打开盒子,四周瞬间变的明亮,她被刺激的有些睁不开眼,等到适应了光线才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颗夜明珠。
甄千儿眼中不禁闪过惊讶!
夜明珠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有钱买不到的,可是这颗夜明珠明明看似不大,光芒却是普通夜明珠的许多倍,形状浑圆,并没有过多雕饰的痕迹,实在很难得。
不过甄千儿毕竟活的年头不少,倒不至于对一颗夜明珠有多惊讶,能让她惊讶的事自然有隐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颗夜明珠甄千儿见过,正是在粤王当年的宠妃娄安歌宫里。
当时娄安歌将夜明珠放在一个琉璃罩内,吊在房梁,整个大厅即便在夜里也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让许多的妃子各种羡慕嫉妒恨。
可在甄千儿一次进宫请安时,玻璃罩却突然从房梁掉落,正好砸在甄千儿的脚边。
当时娄安歌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看着在地上滚落的夜明珠,忽然一笑,说了一句她前世到死都没有弄明白的话,“这本来该是属于的,可是你不要,但是即便这样,这颗珠子却还是执着的找你,看来它真的和本宫无缘。”
说完,她就让宫女将夜明珠给磨成珍珠粉,然后送给了甄千儿。
甄千儿从来不用珍珠粉美容,况且用夜明珠粉美容实在可惜了一些,于是回家直接给了她儿媳。
没想到时间轮回辗转,这颗夜明珠真的又到了她手里,那么前世为何粤王没有送?时间久远,甄千儿实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粤王见甄千儿走神了,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喜欢!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合该送给未来的表嫂才是,我受之有愧。”甄千儿将盒子合上,两只手拿着盒子往前一送。
“本王送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拿着就好!”说完,粤王也不管甄千儿是什么反应,就借口有事告辞离开。
甄千儿看着手中的盒子,总觉得粤王今天不太正常,似乎比从前还要友好一些,按道理她现在身无半职,不是应该忽视她才对吗?还是说他想通过她对效忠父亲的那些人示好?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礼物,却让甄千儿想出来了许多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