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血液如何补给?”歌千尘此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庸医。
一而再,再而三的糊弄他。
正常来说,人若是失血过多,应当以药材温补,多服用些益气补血的药物或者食物,慢慢的就能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
但那需要时间。
少则十几天,多则好几个月。
像朝恩这样,一下子失血太多,便就是判了死刑。
因为再厉害的药材,也不可能让身体一下生出大量的血液来。
歌千尘看到那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其实心里面已经早有准备了。
朝恩若是活不了,他必定要人陪葬。
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找事,简直该死。
特别是温天韵的女儿——那个刺了朝恩一剑的女人。
她也得死。
这一切麻烦的根源,都是她。
歌千尘的怒火在飞快的酝酿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温天韵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化了几个来回。
先是不可置信的飞快看了一眼江云姝,随后又迅速收敛了神色,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血液补给?少谷主的意思是?”
江云姝掷地有声:“血液补给的意思,就是把健康人体内的血液抽取适量,灌入到病患的体内。”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歌千尘愤怒拂袖,“来人,把这个女庸医拉下去斩了!”
可是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宫廷之内,于是改口道:“这女庸医口出狂言,胡乱治人,押下去按照药王宗宗规处置!”
以聂晁为首药王宗弟子,马上就上来抓人。
江云姝不退不避,“五公子,你家这侍从,是为人所害才会如此,你确定现在要把我抓起来吗?朝恩公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也就罢了,可在那幕后算计你的人,也就此逍遥法外,你真的能忍吗?”
这一下可算是戳了歌千尘的痛处。
他这个人多疑善变,一生都在算计中度过,一直都在算计别人,但却恨别人算计他。
“住手!”他马上叫住了聂晁等人,目光阴沉的问江云姝:“为人所害?你什么意思?”
江云姝指着朝恩的伤口道:“我在处理完伤口之后,病人的伤情明明就已经稳定了下来,现在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果不其然,刚才我在朝恩公子的伤口处,闻到了许多活血药材的味道。
其中血竭、凌霄花、桃槐,更是猛药,这说明,有人在朝恩公子的伤处涂抹了这些猛药,才会导致伤口不愈,血流不止。”
歌千尘看向温天韵,语气沉顿得吓人:“温天韵,你怎么解释?”
这是在温天韵的地盘上,江云姝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都是药王宗的弟子守在此处,药王宗自然嫌疑最大。
温天韵一听战火燃烧到自己身上,马上指天发誓道:“五公子,这件事情跟我药王宗绝对没有任何关系,一定是江云姝,她自己治不好朝恩公子,所以才扯出什么下毒之说,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药王宗害朝恩公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相比他激动的态度,江云姝则是淡定很多,她甚至连音量都不曾提高分毫。
她思维敏捷,一字一句的反驳回去:“你说我攀咬你?可我本就能治好朝恩公子,攀咬你做什么?而且,我只说了朝恩公子是被人所害,可从没说过下药之人是你,你凭什么说我攀咬你?”
“你!”温天韵气结,可的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确实没说过是谁下毒。
但温天韵也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你能治好?怎么治?靠你那血液补给的荒诞治疗之法吗?”
其实,江云姝这个血液补给的方法,并不是头一遭被提出。
因为这种办法,确实在古籍上有所记载。
但是古往今来,却从没有人能成功过。
因为那些古籍大多不完整,记载下来的方法也不详细。
曾有人给失血病患输过血液,但可惜的是,接受输血的病患不仅没有痊愈,反而在输血之后,开始高热不退,惊厥抽搐,各种不良反应,紧接着就会的马上去世。
温天韵也用过这种办法,但不是用于救人,而是......
现在暂时不提也罢。
但总之,这种法子,是行不通的。
江云姝道:“人我会救,但在救人之前,我要告诉五公子,下药之人所使用的方法相当隐秘——
是在换药的时候,把我所开的金疮药换成了这些活血之物,朝恩公子的伤口本来就没长好,一接触到这些活血之物,便马上开始流血不止。”
“你确定?”歌千尘缓缓问道:“有何证据?”
江云姝胸有成竹道:“刚才那些被换下来的纱布,就是证据,五公子,你没有觉得奇怪吗?虽然朝恩公子血流不止,是需要用纱布止血,但是用过的纱布,为什么要扔在水盆里?明明那些纱布可以直接扔掉,却要多此一举。”
在穷苦人家,他们把纱布扔进水盆里的目的是方便清洗纱布,以便于后续把纱布回收,循环利用。
但药王宗可不穷。
这些纱布,药王宗也不会回收,大多是直接就扔掉了。
既然如此,随手扔在一处,呆会儿打包处理掉就是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是为了掩藏桃槐的味道。”江云姝科普道:“桃槐乃是最凶的活血之物,但桃槐的气味甘甜,带着一丝腥,这种腥味只有在水里才会被溶解,桃槐的特性,就是触水即溶,所以,把沾染了桃槐的纱布扔进水里,是为了消灭证据。”
让朝恩流血不止,发挥主要作用的药材就是桃槐。
其余的血竭、凌霄花什么的,都是辅助。
此话一出,聂晁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猛然握紧。
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
这个女人,为什么连桃槐这种极为罕见的药材都知道?
明明在所有流传至今的医书上,都没有桃槐这种药材!
正此时,一个药王宗的弟子恰好端着一盆血水。
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门外。
江云姝在说话之时,屋内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