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晁到底为什么做下这种错事?
这不是纯属明知故问?
还不就是温天韵指使的呗。
可是这话,借给聂晁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
否则歌千尘一怒,直接掀了药王宗都有可能。
皇子的威势不可小觑,在歌千尘毒刺一样的目光下,聂晁几乎都快忍不住坦白了。
可是一想到,若是不坦白,温天韵可能还会想办法救他,他就心惊胆战的忍住了。
聂晁捂住剧痛的心口,咬牙道:“对不起宗主,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医术比别人好,我......”
这一认罪,未来迎接他的将是什么,就无法预料了。
他吓得发抖,脑袋埋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起来。
江云姝不急不缓的,尾音稍稍上挑,“哦?这么说你承认了?”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江云姝这是什么意思。
聂晁认罪都认得这么明显了,这还有什么可再确认一次的吗?
慕九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女人,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
他脚步一转,顺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开始认真的看戏。
果不其然,下一刻,江云姝就长出了一口气,拍着心口,一副后怕的样子道:“还好你还有点良心,这样简单就认罪了,否则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呢。”
聂晁不可置信的抬头失声道:“你什么意思?”
江云姝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清楚桃槐的特性啊......”
她的语调拖得长长的:“桃槐的气味溶于水,药性当然也溶于水,被水泡过的桃槐药粉,是没有功效~”
桃槐洒在朝恩的伤口上,虽然血水也会溶解桃槐的药性,但朝恩的身体会先一步吸收桃槐的药性。
但如果就这样把桃槐放在水中,药性没有被人体吸收,就会直接被溶解。
这点,确实是触及到了聂晁和温天韵的知识盲区。
但明明,在场众人都看见了,聂晁止了血的胳膊碰到血水,马上就有流血了。
难道......这事另有乾坤?
聂晁马上就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跳起来指着江云姝悲愤的骂道:“难道是你刚才趁着我们不注意,在血水里面下了什么药来诬陷我?”
江云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这智商,是脑干已经被人挖走了吗?你长到这么大都是个奇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手段这么下作?”
此时聂晁已经确信,肯定是江云姝刚才在水里面做了手脚来诈他认罪。
否则桃槐的药性溶于水,他的手臂怎么可能的血流不止?
现在都还在往外哗哗淌血,如果不是碍于歌千尘在,现在他早就开始治疗了。
江云姝叹了一口气:“说你没长脑子,你还真的就傻给我看,你手臂上的伤确实已经止住血了,但那是我金疮药的作用,别说是一盆血水,就算是一盆清水浇在你手上,只要把金疮药冲掉了,该流血的当然继续流血啦。”
也就是说,聂晁的手臂继续流血,只是因为水冲掉了止血的金疮药粉,跟桃槐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但聂晁,竟然就真的这样傻乎乎的认罪了!
歌千尘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江云姝的一眼。
这个女人......好深的计谋。
她若是个男人,在朝堂上绝对战无不胜!
这简直是个做军师的好苗子。
但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慕九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一刻心里面有点小小的得意。
看吧,最早识破这个女人,果然是他。
这个女人,太他妈的狡猾了。
而温天韵聂晁,则是直接被气疯了!
聂晁恼羞成怒,马上捡起刚才歌千尘扔在地上的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江云姝砍过去。
江云姝连忙急退数步,但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武功只恢复了不到一成,哪里能快得过聂晁?
顿时心中气得不行。
没武功真是太不方便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得离江云姝不远的歌千尘上前一步,单手便捏住了聂晁的手腕。
在脉门处用力一震,聂晁体内凝结的内力瞬间乱成一团,然后化为乌有。
再接着,他只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手中的刀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装满开水的茶杯,从慕九的方向凌空飞来,精准的砸在了聂晁的额头上。
慕九丢这茶杯的时候用了内力,一个茶杯砸在聂晁额头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还有一两块碎瓷,竟然就这样栽在了聂晁的皮肉之中。
那茶杯中的开水,也浇了聂晁满脸。
聂晁的脸皮马上被烫得通红,像一只被煮熟了的虾子。
鲜血混合着开水,顺着额头流下,瞬间糊住了聂晁的眼睛。
这一刻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好像在剧痛,他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力气了。
江云姝惊讶的回头看向慕九,却见对方仍然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他还瞪了自己一眼。
江云姝不解了。
慕九居然会救自己?
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歌千尘拿住聂晁脉,下一刻便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在本王面前,也敢放肆!”
他连身份都不掩藏了。
温天韵见状,暗道不好,他怒斥聂晁:“孽徒胆敢放肆!还不认罪?”
说完,他马上朝着歌千尘跪了下去,“靖王殿下还请息怒。”
歌千尘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江云姝没想到。
她也跟着跪了下去,“参见靖王殿下,殿下千岁。”
歌千尘不自曝身份也就罢了,可现在他表明身份,江云姝自然不能装作不知而省去礼节——
云朝有律法:庶民见皇室而不参拜,视同谋反。
在场只有慕九,端坐在椅子之上,身子竟然丝毫不动!
江云姝低着头瞟了慕九一眼,他明明看见了,却漠然的挪开了目光,还是没动。
江云姝怀疑慕九是不是不想活了,专程在找死。
然而,歌千尘却好像没准备追究。
他也只是淡淡看了慕九一眼,并没有出言苛责,然后只对江云姝道:“起。”
江云姝一声不吭,乖乖的站了起来。
聂晁被刚才歌千尘捏住脉门的那一下直接废掉了全身武功,此时他浑身剧痛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听到了温天韵让他认罪。
而歌千尘的自爆身份,更是吓得他不敢再造次。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膝行到了温天韵的脚下:“师父,徒儿知错了!还请师父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会改的!”
他心里知道歌千尘一定不会对他网开一面,所以只能苦苦的哀求温天韵。
毕竟,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温天韵还没开口,江云姝却默默用纤细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聂晁,你是不是搞错道歉的对象了?
第一受害人在床上,第二受害人是我本人,你跟你家宗主道什么歉,难道你陷害的是你家宗主?
我就算了,粗人一个,不太讲究这些。
可靖王殿下就不一样了,他没有随从伺候在身边,得多不方便?”
狐假虎威这一套,可算是让江云姝给玩儿明白了。
歌千尘没说话,只是带着压抑情绪的看向温天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