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潼当时:“......”
差点没从床上给栽下去。
半晌,大小伙子用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衣角,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自己干瘪的荷包:“江小姐,你贵吗?”
江云姝摇头:“不贵,我的价格很亲民的,你放心,你一定付得起。”
吴潼一下子就觉得生活有希望了:“只要我有,我一定全部掏给你!”
江云姝比划出两根手指头,吴潼一看,一颗心顿时跌入了谷底,他试探着道:“五百?”
眼见着江云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他赶紧话锋一转:“那肯定不太现实。”
然后又试探道:“五千?”
江云姝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吴潼立马又自我否定:“我知道这肯定也不是合适的价位......五万?”
江云姝这才收起了那乌漆嘛黑的表情,点了点头:“五万换一双腿,很划算的哦少年。”
吴潼的表情有点便秘,一时间连哭都哭不出来:“能不能稍稍微微的......便宜那么一点点?”
江云姝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那眼底,算计的目光都快摩擦出火花了:“这已经是友情价了哦。”
吴潼颓然的躺在床上,瞬间变得有些半死不活:“我没有那么多。”
别说五万。
就是五百。
他......也没有。
以前腿脚好的时候,他努力点,没日没夜的赚,空余时间自己干点私活儿,也不过才存了不到一千两。
后来瘫了之后,慢慢就坐吃山空了。
哪有这么多钱?
江云姝马上道:“没有钱,可以用东西来抵啊!”
吴潼盯着她那灼灼的目光,某一瞬间心脏竟然狂跳了起来。
他不只没钱,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江姑娘要的东西,不会是......他的心吧?
那一瞬间,吴潼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臆想的画面——
夕阳的余晖里,江云姝深情款款的靠在他的怀里,柔弱无骨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声音娇媚得能滴出水来。
然后她说:“如果没钱的话,不若拿你的心来换?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以后孩子跟你姓,就叫吴所谓。”
然而下一刻,现实中的江云姝伸手在他眼前晃悠,奇怪的盯着走神的吴潼:“喂?喂?发什么神?我丢,不会是被余毒侵蚀大脑了吧?”
吴潼一惊,猛然回过头来,给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啊?你说什么?”
江云姝满脑袋黑线:“合着我刚才说那么半天,你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吴潼有点不好意思:“实在是抱歉,我......”
要是熟悉他的人看到他这样子,估计当场能惊掉下巴。
吴潼是什么人?
那是匪气不输慕九的头号反社会恐怖份子。
破坏力、杀伤力大得一匹。
估计这辈子,他都没给谁说过一声抱歉。
江云姝成功的夺取了人家的第一次。
江云姝却没工夫听他叽叽歪歪,摆摆手打断他,“我刚才说,你没钱的话,可以用那玩意儿来抵。”
吴潼顺着江云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江云姝所指的,是一块成色非常好的田黄玉挂坠。
那田黄玉雕刻的是一只的憨态可掬的小狐狸形象。
此时那田黄玉就摆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打眼看过去,那玉的光泽似波光流转,温润异常,小狐狸跟活了似的,正的笑眯眯的盯着他们,看起来漂亮极了。
俗话说,一两田黄万两金。
就吴潼的那田黄,绝对是上上品,江云姝垂涎了好几天。
吴潼一下子从床上翘了起来:“那东西我放在柜子里的,你什么把它翻出来了?”
江云姝道:“我就知道你穷得叮当响,肯定没钱治腿,提前看看你有什么值当抵押的东西。”
实际上是在找换洗被褥的时候,在柜子里面无意间发现的。
吴潼:“......”
你可真是个预判帝呢!!!
吴潼十分犹豫:“可是......”
可是那玉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而且......
江云姝见吴潼有些不舍,马上拉长了语调,说话的时候,那极力压价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精明奸诈的商贩。
“小伙子,想开点,再金贵的东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拥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呢?更何况你这田黄玉也值不了那么钱,我是看在你小子年纪轻轻就瘫痪在床,心有不忍,才做这亏本买卖的,其实这玉我也不是那么喜欢,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哦......”
话虽然是说不喜欢,但江云姝那眼珠子,几乎都要黏在那田黄狐狸身上去了。
谁说她不喜欢?
她可太喜欢了。
哪个女孩子能抵挡得住这种精致小配饰的诱惑呢?
只不过现在吴潼心里正在激烈的拉扯,没有看见她那垂涎欲滴的模样。
这倒是出乎了江云姝的意料。
按理说,一个瘫痪了三年的病人,你哪怕把金山银山搬到他面前让他选择,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双能蹦能跳的腿吧?
这小子居然犹豫这么久?
这田黄有这么值钱吗?
好像也不至于吧?
她正在琢磨的时候,吴潼猛的抬头:“你很喜欢那个吗?”
江云姝原本想摇头的,但这违心的话咱也说不出来,于是就淡定的点头点头:“还可以吧。”
至少现在看这小玩意儿觉得挺稀罕的。
她还没见过雕得这么好看的田黄。
吴潼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心:“好,那个就给你了。”
江云姝一愣,下意识的觉得有点儿不对味。
那是她治腿的佣金啊,不是她该得的吗?
怎么听吴潼这语气,像是自己赚大发了一样?
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对吴潼道:“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早点把腹部的伤口养好,情况乐观的话,两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开始帮你治腿了。”
吴潼想了一下:“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治呢?到时候等的腹部的伤口好了,我的腿伤不是也好了么?”
他就可以少在床上待一段时间了。
瘫痪三年,这床都要被他睡包浆了。
这地面上有多少块砖石,房顶上有多少片瓦,他都已经数得一清二楚。
这间房子,几乎困死了他的所有意气风发和少年得志。
江云姝果断的摇头:“那不行,你身体受不住。”
吴潼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强烈不安的预感,“我冒昧问一下,你打算怎么治我的腿?”
他总觉得,好像江云姝的治疗方案对他来说,可能有一丢丢的难以接受。
江云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打断重接。”
“什?!么?!”吴潼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
打!断!重!接?
还能这样?
江云姝摇着团扇给自己扇风,手里欢喜的把玩着那块田黄,心不在焉的解释。
“你这腿三年前就没治对,那时候就该断骨重续,但估计你们那老大夫性格比较保守,做事也保守,所以让你保守治疗,现在可好,骨头长歪了,那肯定站不起来,打断了重新接回正确的位置,休养一年半载的,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吴潼震惊在当场了。
这方案,那可不是有点难以接受。
那是非常难接受啊!
太简单粗暴了吧?
他虽然也是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
但谁也没规定过,铁血铮铮的汉子就不能怕疼啊!
硬生生的打断双腿重新接骨。
江云姝还没付诸行动,他就已经开始觉得有点钻心起来了。
背上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浸湿,再看江云姝的时候,怎么的都觉得她那笑眯眯的样子,有点像黑白无常来勾魂时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