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珈欣然点头:“这一路上你确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我应得的,只是不知道姑娘打算怎么谢我。”
这确实把江云姝问住了,“公子只管开个价。”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因为纪伯看守得严,江云姝出来只带了少量的银票,这一路上也用得差不多了,她想着慕九那儿应该足以支付圣珈这一路上护送的费用,就欣然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队伍暂且停下休息,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江云姝悠闲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圣珈走过来,递给她一份食物。
因为这个人周身的气质着实高贵,江云姝总有一种对方在施舍自己的错觉。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圣珈公子,这一路上,我好像都没有见过你们贩卖货物?”
如果是南岳来的商人,怎么也不会只在某一个城池做交易。
圣珈优雅送了一口食物,咀嚼完毕才缓缓道:“我不也从没有打探过姑娘你的底细吗,何必追问得这么清楚呢。”
江云姝哑口无言,一想也是,“抱歉。”
话刚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
对方来人非常之众,大地都被震得微微颤抖。
一股不详的预感刚在江云姝心里升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众匪徒打扮的人转瞬就到了眼前。
对方来势汹汹,上来就直接用一根几人合抱的大树干拦住了官道——劫道来了。
真的,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想去寺庙上上香,怎么也要给自己求一签,看看究竟是不是下下签。
否则怎么会这么背?
流年不利啊。
圣珈倒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看起来好像这种大场面已经见过了。
而江云姝看着那打马当先的一众匪徒中,有一张脸特别眼熟。
眼熟到她不由自主低下了头,赶紧遮住自己的脸。
叶无恨啊!
上次蓟州一战之后,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还干起了慕九的老本行。
这不是炝行么?
之前见叶无恨,他像个愤青,满脸都写着‘我不认命,我要跟命运抗争’,敢于公然扛起大旗,跟朝廷军对抗。
现在他好像被命运毒打了一番,整个人已经破罐子破摔,沉沦在宿命的安排中,脸上带着一丝狠戾的杀气。
意思有点像——以前我想拯救苍生于水火中,现在我只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他是经历了什么。
“所有人抱头蹲下,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
圣珈那行人的车队浩浩荡荡,马车里一看都是好东西,匪徒们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大档头,你看那些马车里装了这么老些货物,我们逮到肥羊了啊!”
江云姝听到‘大档头’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瞬间还以为是慕九来了,随即反应过来那些人是在喊‘叶无恨’,心里瞬间就拔凉了半截,直哀嚎——完了完了。
她虽然不知道圣珈的真实身份,但这一路来,随行的侍卫们的都非常着紧那些货物,显然是不可能就这样交出去,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她眼角余光偷瞄着叶无恨,发现对方暂时还没发现她,就低着脑袋,悄无声息的往角落里移动。
叶无恨立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在人群里缓缓移动,猝不及防就看见了一道身影,跟他恨之入骨的那人,简直非一般的相似。
“那个大肚婆,站住。”
江云姝一闭眼,脑袋顶上就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
她一咬牙一跺脚,一手托着自己不怎么特别大的肚子,一边转身就跑。
然而叶无恨跟她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早就熟悉她那打不过就跑的秉性了,在她起跳的瞬间就已经出手。
江云姝被一把扯了回来,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砸在地上,当即鼻血都砸出来了,整个人也在地上滚得灰扑扑的,狼狈不已,要不是她及时护住肚子,砸在地上的就不是脸,而是肚子了。
看到那张脸时候,叶无恨一脚踩住江云姝的肩膀,狰狞的样子像个变态:“江云姝,好久不见啊,你倒是懂事,自己就撞我手里面了。”
江云姝干巴巴的笑着:“这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我这肉票这么值钱,你可以问慕九换不少银子了。”
眼角余光,她看见叶无恨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小手指,空了一截。
他的小手指断了?
被谁断的?
真是干得漂亮。
圣珈离得有些远,却在这么多抱头蹲下的人里显得鹤立鸡群:“看来,你的仇人不少。”
江云姝只能咧着嘴苦笑。
叶无恨听到圣珈说着南岳语,眼神唰的一下就刺过去了:“南岳人?”
说完就是马上一挥手,吩咐他带来的手下:“把这些南岳人抓起来。”
他前来劫官道,带来的人手自然不少,圣珈那些侍从武功虽然不低,但在人数上的差距显然不是一星半点。
叶无恨第一时间就搜缴了江云姝身上的所有毒药和暗器,也没再管圣珈,把江云姝捞到自己的马背上,打马就离开了。
江云姝趴在马背上,肚子被顶得生疼,她只能蜷缩起身子,尽量减少一些肚子的受力面积。
她途中想设法逃脱,却在第一次动作之前,就被叶无恨看穿,直接一边驭马,一边就把江云姝的双手双脚捆得严严实实,她顾忌着孩子,没敢再作死,不然下一次,可能叶无恨就冲着她的肚子来了。
颠簸的路程比想象中更长,江云姝被从马背上扔下来的时候,小腹绞痛非常,隐约觉得好像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痛得还是吓的,脸色煞白。
叶无恨看着她被鲜血濡湿一点的裙摆,冷笑道:“真是浪荡,这么快就怀上慕九的野种了。”
‘野种’两个字,前半生如同噩梦一样缠绕着江云姝,她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再被这样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当即就愤怒的反唇相讥:“我浪荡?比不上你可怜,这么大把岁数了,连个野种都没有,还断了指,你个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