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的尴尬简直无无地自容。
好在圣珈没有跟她算账,也没有跟叶无恨辩驳什么,只是就这样闭了嘴。
叶无恨听他们用南岳话交流,以为他们要耍什么诡计,警惕的质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江云姝刚才被圣珈惊吓了一场,此时有心有余悸,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只能保守道:“他在向我打听,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正在此时,突然那有人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档头!离王带人来了!”
叶无恨不以为意:“消息倒是很灵通,随我前去迎战。”
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指着江云姝道:“这女人诡计多端,把她看守好,若是丢了人,待我回来拿你们是问,还有这个南岳人,等我回来再处置他。”
立马有人上来扭送江云姝,她很识时务的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自己走。”
这些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她还不如自觉点。
叶无恨已经走了,江云姝折回来看圣珈,已经破罐子破摔的用云朝话了:“你还准备在这儿吃顿饭?”
“我都求一死以赎罪了,我还吃什么?”圣珈满是嘲讽的一开口,那流利的云朝话给江云姝惊呆了——比桑大夫还流利。
跟个土生土长的云朝人没什么区别。
江云姝一听到这就来气,“那你刚才是被人夺舍了吗,这么有能耐,这话刚才对叶无恨说啊。”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阴损东西心里那点小九九,无非就是怕死又要端着,拉不下脸来自己求饶,要借着自己的口把话说出来。
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全了呢。
“叶无恨?”圣珈意味不明,话虽然没说全,但江云姝已经听出他那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表达他没把叶无恨给放在眼里。
她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怎么想都想不通,干脆就硬生生的怼回去了:“不是有人来营救你吗,人呢?还没慕九来得快,你就在这儿嘴硬吧,等你的人来,你的尸骨都化成灰了,你就庆幸你遇到的是叶无恨,要是遇到的事狄戎匈奴之类的外邦人,你的脑袋都得被揪下来熬成猪头汤,说不定把你那养尊处优的身子给卤鸡蛋一样卤得黢黑,卤水都还得留下来吊一锅百年卤汤,那就是真正的流芳百世。”
圣珈被她犀利的话语整得一愣,“牙尖嘴利。”
“你笨嘴拙舌。”江云姝没好气的道。
她脑袋上还插着几根银针,发怒的时候白皙的脸蛋有些微微涨红,气鼓鼓的像个生气的河豚。
别说,那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如果没有那碍眼的肚子的话......
圣珈被自己这想法惊了一下。
自从得知慕九来了之后,江云姝的心就定了很多。
她遥遥望了一眼山门口的方向,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象慕九看见自己的反应。
圣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嘲热讽的,“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女人该靠自己么,你有本事别靠慕九,自己逃出去啊。”
今天圣珈说话格外刺耳,江云姝那灿烂和期待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许多,“感情圣珈公子从没打探过我的底细,原来是早就把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已经不需要打探了。”
看对方那样子,明显是早就知道她跟慕九的关系,才这么热情的上赶着要护送她到邺城。
亏她一本正经胡扯的时候,他还能做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演技不错。
圣珈没说话了,一路出去,江云姝突然发现,这山寨里面的老弱妇幼,不是一般的多。
孩子成群结队的结伴玩耍,妇女相互说笑着去洗衣服,老人坐在阳光底下,面带笑容的说着话。
他们丝毫不知道,此时的山门外,即将发生什么。
到处都是一派祥和的样子,满脸无忧无虑,看这样子,他们在叶无恨的庇护下,日子过得不错。
这里不像个匪寨,倒像是个世外桃源。
江云姝忍不住问押送他们那人:“这些妇女儿童和老人,都是你们从蓟州带过来的?”
那人对江云姝的态度很不屑,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脸都是对叶无恨崇拜和深感骄傲:“是的,这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大档头都从没放弃过我们,而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却处处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施加暴力,你们看清楚了,真正高贵的人,是我们的大档头。”
这些人大多是蓟州知州暴政压迫下的受害者,很多老人都是叶无恨同村看着他长大的老人,这一路流亡,再艰难,叶无恨也从没有放弃过他们,他一个人养着这么多张嘴,也从没过一句怨言。
江云姝无话可说。
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不如叶无恨。
那人怨恨的看向圣珈:“我们刚到邺城时,盘缠都用尽了,你们这些南岳人还要拦路抢劫,南岳人玩弄我们的女人,我们大档头拼死抗争,却被断了一根小指,你们简直可恨。”
圣珈淡淡的陈诉事实:“可那些人不是我,你们想要报仇,可以去找施暴者,而不是把这些怨恨发泄在无辜者的身上在,这样的行为跟懦夫有什么区别。”
“不许你这样说我们的大档头!那些南岳人早就被我们大档头杀干净了,你们这些人也别想撇干净关系。”那人的情绪很激动。
江云姝不再去触他的霉头,任由他去找圣珈的麻烦,眼睛在扫视着四通八达的道路,心里盘算着,能不能逃出去。
叶无恨对他们很不客气,直接把两人关进了一座水牢里面,用铁链拴住江云姝的手脚,江云姝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结果。
山门外的战事似乎是激烈了起来,押送他们的那人急匆匆走了。
水已经没过了江云姝的下巴。
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愤恨的看着圣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
圣珈非常淡然的扯动了一下手上的铁链,发出哗哗的声响:“因为我高。”
确实,因为身高,同一座水牢里,江云姝需要无时无刻垫着脚尖,才能不被淹,而圣珈则只需要轻轻松松的站着,水就只到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