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守思看着身后寥寥数十人,沧澜学宫三千弟子,仅剩不到百人愿随他们死守白狼城,他心里满是凄凉。
苏孚琛、苏武阳皆心虚不敢看宗主那透漏湛然神光的眼睛,苏竣元“砰、砰、砰”跪下来叩了三个头,说道:“宗主保重!”
“此今日之后,我再不是苏氏宗主,更非沧澜学宫之主,唯道号守思,”苏守思挥了挥袍袖,对苏竣元等人说道:“你们走吧,跨过白狼河,就不要再回头了……”
苏竣元苦叹一声,他不畏死,但苏氏十数万族人皆丧命沧澜城中,此时若将分散于沧澜诸城寨的数万苏氏族人,都聚拢过来死守白狼城,苏氏将难逃亡族之祸。
神宵宗破碎,换得元武侯府趁势而起,神宵宗破碎,又有何意义?
他想不透、想不通,他决定走。
沧澜城灭,力挽狂澜再不是苏氏应承担的责任,他决定走。
虽是这么想,但他心虚,不敢看宗主、苏灵音、苏棠他们的眼睛。
“唉!”苏竣元心城苦叹一声,狠心转头。
却在这时,一名弟子惊惶走来,说道:“陈寻站在对岸渡头,阻止渡船过河!”
“啊!”苏竣元愣怔在那里,之前听到消息说陈寻与神宵浩然宗的弟子一起进涂山了,却没想到他突然出现在白狼城外,竟然还封堵住渡口,阻止沧澜学宫的弟子与白狼城十数万民众南撤,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胎境修士可以学习御气术。御空飞行,但沧澜学宫三千弟子以及白狼城十数万族众,却只能乘舟船渡过波涛凶恶的白狼城,返回南岸去。
苏守思、苏灵音、苏棠亦不知陈寻是为何故,竟然要堵住苏竣元他们南下的通道,都一起腾身跃上青空,往南岸飞去,却见陈寻盘膝坐在南岸渡口,那柄雷陨剑横在膝前。
“陈寻,你这是何意?”苏孚琛青筋暴跳如雷。斥问道。
“从今日起。我自封沧澜王,沧澜子弟皆听我号令,违者斩无赦!”陈寻抬头平静的说道,他的声音不响。却似滚雷一般落下聚集于北岸三千学宫弟子的耳中。
“你、你、你!”苏孚琛胸口气血暴跳。没想到这竖子竟然嚣张成这样子。封堵众人南下的通道不说,竟然还自封沧澜王,要沧澜数千部族皆听他号令。这他妈算哪门子事情!
“陈寻,你当真以为以你一人之力,能挡我苏氏百余还胎修士,学宫三千弟子过河吗?”苏武阳扬声喝问。
“苏氏已非沧澜之主,倘若想逃到元武侯府的裤裆里苟且偷生,尽管去,我不会阻拦,”陈寻继续平静的说道,“但沧澜子弟不行,违我号令者,斩无赦!”
苏守思默然无语,他这时知道陈寻站出来,不是想将苏氏挡下来,是要阻止苏竣元、苏武阳他们将学宫三千弟子带走。
见其他人都叫陈寻骂得面红耳赤,心知人都是有羞耻心的,忍不住劝陈寻:“陈寻,人各有志……”
“天下没有那么多的便宜事,”陈寻眉头一蹙,截断苏守思的话,说道,“子,父母精血所生,父母心血所养,能不孝乎?修士夺天地之养,能不守天地乎?十年过后,天地浩劫,稍有不慎,天地皆毁,能幸免者寥寥。涂山以东有十万修士同守。涂山以东,沧澜子弟不守,谁来守?沧澜子弟不死,谁来替你们死?老子跟你们何亲何故,老子在这里粉身碎骨,你们躲在背后苟且偷生,有这种便宜事,你们不怕天打雷劈?”
“好,好,好……”苏孚琛气得吐血,说道,“你一竖子,自称老子,你以为沧澜数千部族,皆会听你号令?”
“沧澜数千部族,不想听我号令的,限其族三月之内撤出沧澜,逾期不撤出者,诛其族!我有十年时间,可以先将沧澜杀个血流成河!”陈寻杀气腾腾的说道。
此时天地皆变色,乌云滚滚之中似藏血色,苏孚琛亦感受到陈寻那凌厉到极点的杀念,压得他神魂欲灭,他没想到陈寻杀气如此之重,心中的辱骂硬是堵在喉咙口,没能吐出来。
“怎么办?”苏孚琛看向苏竣元、苏武阳等人,问道。
看此情形,陈寻必是见到他们渡河,临时起意相拦,还没有惊动龙湫潭的人。
陈寻一个战力再强,必然也挡不住苏家上百还胎境修士,挡不住沧澜学宫三千弟子。
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四辆聚灵山河战车。
四辆聚灵山河战车都在苏氏嫡系子弟控制之中,此时剑拔弩张,四条数十丈长的灵蛟就汇聚灵气成形,张牙舞爬的盘旋白狼河汹涌的波涛之上。
“靠,要不是你们提醒,我都忘了叫你们将这四辆山河战车留下!”陈寻将十一头魔狐妖躯从虚地珠释出,看向苏棠,说道,“苏棠,你在犹豫什么?”
青鸾幼鸟一声厉啸,展翅飞上青空,苏棠祭出灵剑,飞抵南岸,与陈寻并肩而站,没有说什么,只是敛眉看着手里的剑。
“陈寻,我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学宫弟子愿将宗族迁出沧澜者,也可以渡河?”苏竣元问道。
“可以,撤出沧澜,就不是沧澜子弟,无需听我号令,”陈寻说道,“不过就要他们自己扪心自问,元武侯府的裤裆能有大多,能让你们钻进去多少人?”
“罢、罢、罢,”苏竣元对苏孚琛说道,“神宵浩然宗与陈寻,禀秉浩然天道而守涂山。倘若天道不存,十年后神宵浩然宗与北山必然荡然无存,你们亦无需争一时之意气、血刃相见!把山河战车交出去吧!”
“苏竣元,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孚琛急得青筋暴跳。不知道苏竣元怎么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沧澜学宫三千弟子以及四辆山河战车,是苏氏最后的一点凭仗,就这么交出去,苏氏将彻底丧失振兴的机会,而听苏竣元的话意,他竟然亦不想跟他们去南岭了。
“滔天魔劫,天地同毁,若无人死,必无人生,气运之说虽然飘渺难测。而倘若想苏氏气运不绝。必需要有人以死维系!”苏竣元满脸苦笑,问苏宗思,“宗主,是不是这个意思?”
苏守思一笑。朝陈寻拜道:“我这就去神宵浩然宗。除粉身碎骨。永世不离涂山,希望你不要太为难苏氏族人了,”他挥袖聚来一团云气。飘身而上,见苏竣元、苏灵音也要跟上来,阻止道,“竣元,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白狼城需要有人协助陈寻固守,你与灵音就留在这里吧。”
苏守思踏云而去,留下一地人面面相觑。
“我不走了!”
有一个人撤身退回白狼城,陆陆续续数十人、数百人离开拥挤的渡口,返回白狼城等侯新的号令。
苏孚琛、苏武阳等人见身边弟子越来越稀落,甚至就连苏氏嫡系子弟,即沧澜学宫内院的紫衣弟子,亦有十人最终选择站到苏竣元的身后,决定留守白狼城。
他们脸色难看到极点,谁能想到陈寻这狗杂碎一席话,就将学宫三千弟子南撤的心志都瓦解掉了?
“你们走吧,苏氏想全族,有人生,就必须有人死,”苏竣元劝苏孚琛道,“倘若天地不毁,想必你们也不想跟北山结成死仇!”
苏孚琛垂头丧气,知道苏竣元说得对,以这么弱的力量守白狼城,十年之后能幸免的可能百中无一,却也非没有一线生机。
倘若神宵浩然宗在下一场魔劫中幸存下来,势力必将与元武侯府并尊西北域,陈寻又岂是他们能惹的?
只是四座山河战车,他怎么都舍不得留下。
老祖死了,宗主、苏棠决意留在白狼城,另一名苏氏天元境长老也死于沧澜城中,而两名异姓长老,想都不想,在沧澜城灭之后就直接投靠了元武侯府。
苏武阳虽然已经晋入还胎境圆满,再有三五年时间修成灵元,就能正式晋入天元境,但这点薄弱力量,不受元武侯府重视不说,甚至连立足的资本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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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价还价,苏竣元又替苏孚琛他们百般求情,陈寻最终同意苏孚琛、苏武阳他们带一座四柱山河阵走,但聚灵禁制则需拆下来。
便宜狗,他也不会便宜元武侯府的那些人。
铁心桐、宗崖、古剑锋、雷万鹤等人两天之后,才赶到白狼城汇合。
他们原先也以为陈寻在涂山,跟神宵浩然宗的弟子在一起,他们专程跑到涂山北岭去找陈寻,没想到陈寻竟然孤身赶到白狼城,以强横的姿态将三千学宫弟子强行堵截下来。
最终随苏孚琛、苏武阳渡过白狼城,撤往涂山南岭的学宫弟子,仅三百余人。
只是将愈半数的还胎境修士,最终选择与苏氏投附元武侯府,仅有二十余人选择留下来。
陈寻此前与常曦、赵承恩率留一百四十余神宵宗弟子进入沧澜,想要在策天府封印空间裂隙之后,诛杀涂山西岭的魔物。
滔天魔灾横空而来,陈寻与赵承恩、常曦仓促返回神宵宗,其他弟子都留在龙湫潭。
这段时间来,陆陆续续的有弟子离去,返回原先的宗门、宗族,但也有二十余人进入涂山留下来,成为神宵浩然宗的弟子,发下大愿追随赤松子、胡太炎、赵承恩等人死守涂山北岭,此外犹有雷万鹤等近四十名还胎境决意留下龙湫潭。
迎雷万鹤、铁心桐、古剑锋他们进城主府,陈寻回头看身后迎风猎猎作响的沧澜王旗,笑道:“天地大劫,涂山以西的第二道防线必然聚集全沧澜的力量,我这次是赶鸭子上架,你们谁有兴趣来当这个沧澜王?”
“这个还是你来当合适,策天府追究自立为王的责任,我们身子骨除了扛扛旗,可扛不起更大的担子。”古剑锋笑着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