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日见到眼前快皱成狗不理十八道褶子包子脸的陈善行,忍不住就想要笑,伸出筷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干嘛呢?”
善行飞了个小白眼,不满道:“都怪你,害得我又要重新数一遍!”
善行认命地又数了起来:不告诉、告诉、不告诉........
就像精神病医院不停数药丸的病人一般,好诡异!
“你到底在数什么?中邪了啊?”康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是一声吼。
悲摧的善行再次忘记她数到哪了,身为继承了陈家祖先精打细算基因的优良后代,善行胸口永远的痛就是——
数数时绝对不可以有人在一旁说话,否则她绝对就会数错!
这也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太对不起陈家列祖列宗了!
像她老爸,就算是周围有一百只鸭子在嘎嘎叫,他也能毫不费力地将一摞乱票票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她老妈,虽然不是陈家人,可在陈家人多年的熏陶下,也能在五十只鸭子的嘎嘎叫中,轻松地数清一摞票票。
只有她——陈善行,就算是只有一只鸭子嘎嘎叫,也从来数不清数,从一数到十都会数错!
太特妈地丢人了!
善行恨恨地瞪向刚才嘎嘎叫了两次的鸭子。
铁公鸡居然数数都数不清?
感觉就跟铁匠不会抡锤一样好笑!
康日摸了摸鼻子,强忍住笑意问道:“你数什么呢?”
“问天呢!”
善行漫不经心地回答,还想再数一遍。
康日听得更加好笑,再次问善行是怎么回事。
善行眼睛一亮,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两个臭皮匠怎么着也顶半个了吧?
像这种感情纠纷问题,半个诸葛亮应该还绰绰有余了吧?
善行将寿丽文、吴贵福以及余兴艳之间的三角关系说了出来,然后纠结地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余兴艳呢?”
康日一听是这么狗屁倒灶的小事情,立马便没兴趣了,夹了块鸭胸肉咬了个干干净净,见房东那张还有十六道褶子的包子脸,没好气道:“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呗,想那么多干嘛?”
“我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才纠结的嘛,说了怕吃力不讨好,不说又觉得过意不去,唉,好难选择呀!”善行再次飞了个小白眼,要是有那么好选择,她干嘛还要数饭粒?
“那就不说好了,反正到时候楼上那个女的迟早都要知道。”康日也回了个白眼,翻得比善行还要白。
善行在啃了两只鸭爪,三截鸭脖子,一只鸭头后,心情也明朗了,脑子一抽,说道:“我还是和兴艳说一声吧,管她领不领情,我尽到心意就成。”
善行说得一脸大义凛然,正气昂扬!
康日瞟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怀疑,还有几分讥笑。
“不为别的,就当是还蹭人家网的人情了吧!”善行糯糯地解释。
康日嗤笑一声,敢情前面都是虚的,最关键的还是在这里呢!
晚上,余兴艳照例捧着珠子来到善行这里共同进行穿珠大业。
明亮的台灯下,四只手如同穿花蝴蝶般不断地闪动,一颗颗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珠子穿了起来,很快便形成了美丽的链子。
瘦且长的手是余兴艳的。
有点圆润富态的手是善行的。
善行在心里纠结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兴艳,我和你说件事,你听了不准激动啊!”
“和钱有关吗?”余兴艳抿嘴笑问道。
善行立马摇头,这姑娘现在是掉钱眼里了,比她还要财迷!
“那我有啥好激动的?善行,我跟你说,现在能让我兴奋的只剩下钱了,其他的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我都会十分淡定。”余兴艳不以为然,十分淡定地将一颗菱形的黑珠子利索地穿进针里。
善行忍不住反驳:“真到世界末日了,我看你还怎么淡定?”
余兴艳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是她去袜厂工作后,从洋鬼子那里学来的,前面几次做得还有点生硬,现在已经颇具洋味儿了。
“我要说的是感情问题,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是看在和你一道穿珠子的情谊上才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你可别到时候吴贵福床上美男计一使,就把我恨上了!”
余兴艳一听和吴贵福有关,紧张得珠子也不穿了,忐忑地盯着善行,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善行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赶紧说吧!”余兴艳着争地催着。
善行这才小心酌词说道:“吴贵福在公司里和一个女孩走得挺近的,相处也有点亲密,今天我亲眼看见了的。”
余兴艳脸一白,看着倒是挺平静的,追问道:“贵福和那女孩到什么地步了?”
“应该还处于暧昧阶段,我听公司的同事说,吴贵福和那女孩经常一起吃饭,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很亲热的。”善行说道。
余兴艳双手握拳,指甲把手心都抠出了血丝,面上却十分平静,居然还笑了笑,“谢谢你啊,善行,我会找贵福问清楚的。”
善行奇怪地看着余兴艳,依然飞针走线地穿珠子,速度还比平时快了几分。
这到底是受刺激太深还是没当回事啊?
“兴艳,你没事吧?”善行关心地问道。
余兴艳摇头:“没事,兴许贵福就是和那女孩玩得来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也许吧!”善行干巴巴地说着,心里后悔莫及,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让你多嘴!
让你不听老人言!
让你多管闲事!
这下被老妈说着了吧?
吃力不讨好,人小两口子情比金坚着哪!
善行闭上嘴巴,发誓以后再也不管小两口的感情纠纷闲事了!
余兴艳速度很快地穿好盘子里的珠子,和善行告辞回家了,才一走出善行的门,她的背便颓然地弯了下来,脸上也惊惶失措。
她是相信善行的,贵福的变化她怎么会没有感觉?
可这是为什么?
她对贵福这么好,不要求他挣高工资,也不要求他做家务活,什么都没有要求,只求他对自己一心一意。
可为什么就是这一点他都做不到呢?
贵福应该只是一时被人勾引了,他不会这么狠心的!
余兴艳努力说服自己相信男友不会背叛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经过好一阵精神建设,自欺欺人的余兴艳慢慢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