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看了东子的伤口,发现这厮的嘴已经发青,来不及说其他背着东子便走,瑶瑶跟在我身后,而潘阳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走了有半个小时,我们在沙漠里『迷』了路,瑶瑶扶着东子坐在沙地上,潘阳闷着头不出声。
我喝了一口水半眯着眼睛,忽地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紧接着便看到一只庞然大物向着我们跑来,等看清那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骆驼,是老爷子的骆驼!
我顿时跳了起来,是老爷子的头骆之前那条腿也好了,身上还驮着一个人,在黄沙中分外醒目。
“老爷子的骆驼!”瑶瑶连忙跑了过去,发现上面驮着的人扭头对我说:“茴哥,豆叔没死,他还活着!”
“老豆儿没死?”
我听到瑶瑶这么喊,也跑了过去,发现骆驼上驮着就是消失了两天的老豆儿,除过那被砍掉的胳膊,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伤。只是因为脱水严重,人昏死过去了。
我给老豆儿喝了水,又掐了掐他的人中,好一阵子他才缓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是我们老豆儿竟然抱着我痛哭起来。
我拍了拍老豆儿的肩膀,安慰了几句,问他怎么会在这,老豆儿说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人给了他一记闷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盯着老豆儿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说谎,心里有些明白了,虽然岳振荣恨老豆儿,可到最后还是将自己最后的至亲送了出来。
瑶瑶见老豆儿醒了过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次虽然没拿到那凤眼孔雀石,可我弄明白一件事,回头看了看身后高耸的沙峰,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回到北京后已经是三天后,东子被送到急救室,抢救了一天一夜才将老命保住,我因为身体特殊,自己处理了伤口,其中五爷来过一次,看到东子被包成粽子,臭骂了我一顿,说我们两个胡闹。
我没有反驳,低头受训。
一周后,东子醒了,这小子一醒来就看到我和瑶瑶睁着四只熊猫眼,这货愣了一会,竟然没良心的笑了起来,想起潘阳,东子忍不住骂骂咧咧,说潘阳不是个东西,我朝门口努了努嘴,这货看到五爷的黑脸,赶紧将嘴闭上。
我和瑶瑶在医院窝了两天,虽然东子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可医院就是不放人,我也没觉得不好,便让东子安心再住两天,因为德爷那有事,我便提前回了潘家园,可还没过两天,这货竟然从医院偷跑出来。
这天,我刚从考古所回来,在八角胡同的老北京铜锅店遇到这小子。
我走了进去,发现这小子已经吃了三盘羊肉片,两盘肥牛,桌上也是一片狼藉,甚至连碟子里的肉油都被这货『舔』了个精光。
我抱着胳膊看着正在啃羊腿的东子,踢了踢桌腿。
这货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见我一脸不善,他赶紧起身,在身上蹭了蹭手上的肉油笑嘻嘻地说道:“呦,宝爷来了,来,坐这……”说着便拉开一个椅子,仔细擦了擦笑呵呵地说:“你看你,来怎么不和我通个气啊!”
“东爷这好自在啊!”
我瞥了瞥满桌子的碎骨头,抄起一双筷子下了一盘羊肉片。
“宝爷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我哪里自在了,在沙漠里我可是没进半点油水,最后哥哥丢人的挂了彩进了医院,这好不容易将老命捞回来,那不得好好吃一顿,来来来,咱哥俩既然凑一起了,那就好好喝几盅。”说着给我倒了一盅,又给自己倒了一盅。
我端起酒盅闻了闻。
嗬,有钱人呐,是茅台。
东子一边下菜,一边跟我吐槽:“茴子,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哥哥我憋坏了,那个黑脸的四眼珠,既不让我吃这个又不许我吃那个,我才在医院待了六天,哥哥我的肚子都饿瘦了两层膘,我要是再待下去还不得饿成纸片人儿了!”
“东爷这层膘,就算三个月不吃肉也瘦不了。”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哥哥我是真的过不了那清汤寡水的日子,这一天不吃肉,就跟没吃饭似的,这要是三个月不吃肉,哥哥真就活不了,再说了,咱这叫享受生活,若不吃肉,那还活个什么劲。”对于我的话,东子一百个不赞同。
我也不理会这小子的歪理。
“哎,茴子,潘阳那小王八蛋呢?”
想起潘阳最后的举动,东子停下筷子问我。
我闷了一口酒:“在银川……”
“在银川,他还待在银川做什么?”东子一听这,有些不解。
我吃了口菜,这才说:“那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虎头湾回到银川就疯疯癫癫的,嘴里还喊着错了错了,我原本想带他去医院看看,可你等不了,我便连夜带着你回了北京,前天我还给这小子打电话,可听声音,这小子又没事,我见他没事便放了心。”
“原来是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又说:“你小子这次挂了彩,我被五爷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自己想想,明天你怎么回五爷的话,到时候可别说兄弟我不帮你。”
“老爷子就是动动嘴……”
“动嘴?”
我不以为然:“你见过五爷那次是动嘴不动手的?”
“这倒也是,算了,不管了,他要动手揍我,我也躲不过去,与其这么猜来猜去,还不如结结巴巴被揍一顿痛快,再说了,我也算老爷子看着长大的,我就不信他能卸了我一条腿。”东子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我说了两句话,这小子宽了心,抄起筷子便捞铜锅里的肉片,蘸了蘸八角胡同特制的酱汁,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那神情那叫一个享受自在。
我也抄了肉片蘸了蘸酱汁,将其送入口里,那滑嫩鲜美的肉片混着辛辣的酱汁顿时充斥着整个舌腔,这滋味很痛快。
东子吃了两口,又要了两碟羊肉片,一碟肥牛,两瓶烧刀子,痛痛快快地吃了两个小时。
等回到巷子口已经是晚上八点,我扶着醉得糊涂的东子下了车,走到门前拍了拍门,发现院里没有灯火,心里一惊,连忙掏出钥匙开了大门。
东子靠在门上呼呼大睡,我查看了屋里,发现母亲并不在,打电话手机却关机,之后还是德爷打来电话说母亲在他那,我才松了一口气。
“瑶瑶,东……东哥喜欢你……嗝……你喜不喜欢东哥啊……”我上前踢了一脚这厮,可这厮酒『性』没过,抱着我竟然要亲,我抡起拳头打了几拳,这货才消停下来。
“茴子,你他娘的打我干嘛?”
『摸』着肿起来的左脸,这厮瞪圆了眼睛怒道。
“我若是不打你,你小子恐怕要啃门板了!”
我指了指那门板,发现那上面留有好几个口水印,东子看到那未干的口水印,气得直想撞墙,我踹了这厮一脚让他将门关上回屋睡觉。
东子骂骂咧咧地关上门,从厨房里『摸』了两块饼啃,吃完后喝了一口茶,这厮跳上床取开我盖在脸上的蒲扇问:“茴子,你给我说说最后的事呗!”
“有什么好说的,关灯睡觉!”
我这好几天没合过眼,正困着呢,而且最近两天一直往德爷那跑,腿都快跑废了,哪里有力气说闲话。
“茴子,你小子不仗义,想当初……”
“得,这觉是睡不了,你小子给我记着,要是明天老子在德爷的场子出了差错,老子定饶不了你小子!”听到这小子又提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取开蒲扇顿时从床上坐起。
东子见我服软,顿时端来一碟绿豆糕眉开眼笑道:“哪能呢,宝爷就算三天不睡觉都能精神抖擞,就一夜晚也误不了您的事,况且明天我也在场,肯定不会出『乱』子!”
“希望如此!”
捏了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我冷哼了一声,这小子满嘴放炮,要是他在,肯定会出『乱』子,眼下我只希望小瑞爷能够不计前嫌,其他的我也顾不上。
“茴子,我昏『迷』前记得我们是被一群黑蛇追杀,后来怎么样了,那青铜匣你们拿回来了?”
“没有!”
东子一听顿时瞪圆了眼,捏了一块糕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问:“怎么回事,那玩意不是瑶瑶抱着吗,怎么会没拿回来,我们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该不会一件东西都没『摸』着吧?”
“你还真别说,东西一件都没有,全都被埋在地宫里面了,而且那件青铜匣也埋在里面,我们能活着从那里面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你还想着『摸』明器,哼,我看你是白日头做空梦!”想起最后,我都有些后怕,要是瑶瑶下去捡那青铜匣我们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东子一听不仅没『摸』到冥器,而且差点将命丢在那,心里很是憋屈,吃了三块糕喝了半壶水闷闷地坐在床上不出声。
我知道这货心里不平衡,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至于为了几件明器就把命搁在那吧。
想到这,我拍了拍东子的肩膀,说了几句软话便闭上眼睛睡觉,没一会儿东子关了灯也睡了。
夜已经很深了,屋外有风穿过堂屋,那呼呼声像极了催眠曲,我听着那呼啸声,思绪开始混『乱』,人慢慢陷入一团漆黑中,梦里又看到那青铜匣子,看到那巨眼里倒影出来的人影。
是谁,我,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