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心里焦急不已,三两句赶紧将斌爷支了回去,跑过来搂着沙牙子的肩膀,像搂着一个多年不见的兄弟,也顾不上他一副散发出来的‘迷人’的气息。
“宝贝在哪呢,给林泉看看行不?”林泉也学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尽量满足他希望保密的心理。
“可以,但是只能看看哦,”他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土黄色大衣,“只能看的。”
“好了,知道啦,是不是藏在衣服里啊!”
林泉看他周身身无长物,也只有衣服下面能藏点东西。
“嗯,来,把头伸进来。”他将上衣从领子部位拉开一条缝。
“什么,头伸进去”,慢说他身上的那股味,光是这么条小缝怎么伸?还有,就算伸进去,黑咕隆咚能看到啥。
“不是,是伸过来!”
林泉心说哥们你倒是说清楚啊,这两句话差别可忒大了。
林泉将头伸过去,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衣服一点点敞开,大白天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这种行径,旁观起来似乎有些猥琐,但是林泉顾不上那许多。
待他将衣服全部敞开,林泉只看到里面一件黑得扔在水里能熬成墨汁的破t恤衫挂在他身上,再就是腰上胡乱系了根烂绸带,内裤有一部分从绸带上方翻出来,外裤磨了好些的洞,裤脚吊在踝骨部位,实在看不出哪里能藏一件东西。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起左臂,林泉这才发现在他大衣内侧,左臂腋下本该是衣服缝合线的位置,居然有一个拉链,如果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个藏青色带着褐色条纹的小布包,那布包很薄,豆腐块大小,叠得整整齐齐的。他扭回头看了一眼,见店里没人,才安心的将布包平放在桌上,林泉伸手摸了摸,冰凉软滑,居然是真丝的。只见沙牙子双手轻轻的在布包一侧摸了摸,褐色条纹居然翘起来,原来那褐色的条纹是几条绑在上面的带子,沙牙子揭开带子,将折叠了两层黑色真丝打开,一层成胶质装半透明的肉色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林泉心里暗惊,‘怎么看上去像人皮啊!’
沙牙子丝毫没觉察到林泉的异样,继续打开那胶质物,里面露出的东西看得林泉眼皮下的毛细血管一阵抽动。那东西亦如前两层一样折叠了起来,色洁白如雪,面光滑如冰,只一眼林泉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普通。
那雪白之下,隐约又有些暗色,就像冬天透过冰面看到水下游过的鱼群的感觉。如果没看错的话,这肯定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真丝织成的。
谁知还没完,沙牙子继续往外翻,林泉简直难以相信,就这么薄薄的一快布包,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层。
林泉的心在狂跳,光是那块真丝帕子就价值不菲,看来今天真的是捡到宝了。
最后一层终于被揭开了,桌子顶上正好有一缕日光灯的光束照射下来,落在布帛上,晃得林泉几乎睁不开眼睛。
“金凤凰?”林泉禁不住差点呼出声来
林泉的手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好几次伸过去,又缩回来,生怕自己不知轻重给弄坏了它。
呈现在林泉面前的这豆腐大小的一块,在如烟似纱的半透明的白色锦缎上,利用金线绣出了一只凤凰,当然,林泉现在只看到了凤凰的一部分,但是林泉可以肯定,那从远古时代就开始的象征图腾林泉绝对不会认错。
扫了这么几眼,林泉几乎可以断定,图案上面所用之物,那黄色的是黄金丝,白色的是铂金丝,而黑色的是乌金丝,其他还有绚烂的红,妖异的蓝等色彩,林泉一时认不出材质。
沙牙子可没林泉那么多顾虑,三下两下就将那凤凰锦帕全部展开,一整幅完整的刺绣就展现在林泉眼前。林泉对刺绣多少也有些了解,可以说也算初窥门径了,仔细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
林泉猛然想起多年前爷爷给林泉讲的一个传说。
爷爷打小的时候就是个孤儿,十来岁的时候,跟着一个手艺人流浪江湖,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氓流。那个时候,整个中国大地大到政客将军,小到贩夫走卒几乎都被迫沦为了氓流。
那个手艺人就是爷爷的师傅,按林泉的辈分该叫他太师公,听说是从前朝皇宫里流落出来的。太师公在爷爷嘴里那可是个了不得的能人,什么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古玩字画、斧钺钩叉,甚至连行军布阵的兵法,还有政要们的邦交斡旋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古往今来,大概除了鬼谷子就数他了。
话说有一次,河北的一个军阀头子有个棘手的事情无法决断,特地请太师公前去赴宴,顺便讨教个处置方案。具体是个什么棘手的事情爷爷没说,估计太师公也没告诉过爷爷,所以林泉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太师公回来的时候喝得伶仃大醉,脾气格外的暴躁,迷迷糊糊的抽了爷爷好几个大马鞭子。
爷爷打小就是个死心眼的人,小小年纪便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跟着太师公走南闯北好几年,心里一直惦念着要不是太师公,也许自己早已饿死喂了路边的野狗了,所以自然不会怪太师公打他,反而在床边一直用热毛巾帮太师公敷脸,给他整热水,捶背,尽心竭力的照顾。
就这么过了大半夜,太师公酒醒,先是莫名其妙的大哭了一场,然后断断续续的给爷爷讲了一件以前宫里的旧事。
当年,着名刺绣大师沈雪芝为慈禧太后赏识,被封为御用的丝织宫官,执掌丝织局。随后委派留学日本,回国后被任命为清宫绣工科总教习。
其时,有一个荀姓宫女深得沈雪芝喜爱,将其本领悉数传授,荀宫女亦才情资质俱佳,很快便尽得真传,绣工大有青出于蓝之势。在慈禧老佛爷晚年,荀姓宫女带着一干丝织居的匠人们为其秘密绘制了一袭宫袍,以浴火凤凰为主题,寓意死后重生,宫袍以大幅凤凰腾飞为主体,一直从领子开口处延伸至下摆,羽鳞舒展曼妙,优雅的翅膀与尾翼覆盖至后背。
在大幅凤凰四周,另绣了八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小凤体作衬托,取意万凤朝凰。以西域雪蚕丝为经,以长白山天蚕丝为纬,采用一经三纬的纬三重技艺织成缎面,这缎面以特殊药水浸泡过,能水火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