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师过来了,晚上要开个场。”金爷继续道。
“哦,江大师怎么有兴致跑这里来了,他老人家现在可是不轻易出门啊!”来哥道,显然他对这个江大师也很熟悉。
“还不是为了我的事,专程请他老人家过来的,正巧碰到村里前两天出了个事,也该是这家人的造化。”
“呵呵,既然江大师出马,必定要去开开眼界的,”来哥笑着道,“你们有谁要是不想去,就留下来好好休息,这一天也累得够呛。”
林泉当然是不想去的,可是斌爷听他们说得古里古怪,非要跟去瞧瞧,其他人也没意见,同意去凑个热闹。
“那好,晚上我就不去了,由庆子带你们去,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也知道,江大师脾气不好,去了之后一切听庆子安排,别搞出什么麻烦来。”金爷嘱咐。
“那是自然,我只是带他们去看个新鲜。”
林泉他们一帮人出了酒店门,天已经黑了下来,气温没降多少,一件长衫足够,只有何昌龙像个冻死鬼似的穿了个带帽子的薄外套,还戴了副墨镜。林泉心想,你以为你是王家卫呢!
青市古港里早已收了摊,灯光下那一片惨白的顶子,想着那戴孝的涵义,看着就瘆人。
林泉他们跟着庆子,沿着鱼市旁边的小道走去,才发现原来这个鱼市这么大,走了足足二十来分钟,才算走过去。另一边是一条宽阔的大路,白日里的商务车已停在路边。
这时庆子才告诉林泉他们,晚上的时候,尽量不要在鱼市旁边的道上开车,这是老辈留下来的规矩,说是怕惊醒了埋在地下的冤魂。
车上没人,庆子当司机,带着林泉他们穿过一条冷清的小街道,边走庆子边说,这街道往日里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不少人的,今天估计都去看江大师开场去了,所以才没几个人。
林泉他们赶忙问道这个江大师到底是个什么人,开的什么场,为什么这么多人去看,林泉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竖着耳朵听下文。
庆子却没正面作答,只说一两句说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林泉他们心里自然一阵郁闷。
林泉原本以为距离江大师开场的地方不远,没想到穿过街道之后,车居然驶上了一条乡间小路,路两边没有什么人烟,两边都是些小土丘和开阔的农田水塘,没有路灯,很黑,路也比较颠簸。
大概是看林泉他们在车里坐着都不说话,实在是无聊,庆子才神秘兮兮的透露了些信息。
这里叫做也屯村,老村子其实是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因为青市古港逐渐繁盛起来,村民才陆陆续续的搬到这附近,渐渐形成了个小镇子,不过还是属于也屯村。
老一辈的人除了在镇子里新建了小楼之外,山坳里还有祖屋。中国人讲究个落叶归根,所以凡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去世了都会将尸骨埋在老村子后面山坡上的祖坟里。
这个村的村长叫张良直,在这种小山村,村长的权力是很大的。几年前,金爷准备在这里做鱼生意,还得了张良直的帮忙,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还建起了酒楼,自然就跟张良直走得越来越近。
两天前,张良直的儿子张玉泽喝醉酒开车撞死了,在祖屋里停了两天尸,本来准备今天下葬的,早上的时候,张良直来找金爷商量下葬的事,恰巧江大师应金爷之邀过来。
听金爷介绍江大师是个阴阳大师,堪称半仙,自然得请他过去看看。
江大师本不乐意,拂不过金爷的面子,就去他家祖屋里走了一趟。谁知去那祖屋看了张玉泽的尸身之后,江大师突然说他可以令张玉泽起死回生。得知独子还有生还的希望,张良直也不管儿子已经断气两天的事实,坚决要求江大师帮忙,于是便有了今晚的开场。
林泉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阵嘀咕,起死回生这种胡扯的事,怎么会有人相信,心里自然也将这个江大师定义为一个神棍。
可是,转念又一想,装神弄鬼这种事,一般都是找几个托糊弄一番,然后搞些没法证实的小把戏,看起来神乎其神,其实经不起细细推敲。
可是这个江大师却将这事传得满村子都知道了,还不禁止村民去观看,那可是一具死得都断了两天气的尸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那尸体复活,这事怎么作假?要是他没这个本事,不是当场就会露馅,他又如何有这种胆量?
车子七弯八拐的驶进了村子,又走了几分钟,在村头一个大平地上停了下来,周边已经停了好些车子,估计都是村民过来看开场的。
林泉他们下了车,跟着庆子继续往村里面走,这里的房屋稀稀落落的,都是些老旧的平房,偶尔有一两间半新不旧的小楼。
路是泥巴路,坑坑洼洼的,庆子告诉林泉他们,虽然村子里的人都富裕了,也不是修不起水泥路,但是村里的人其实都挺迷信,认为是老祖宗的魂灵不时出来看顾这些子孙,保佑他们才有了渔港的兴盛,才有了这些后人富足的生活,所以他们不能用钢筋水泥盖在老祖宗头顶上。
开始没见什么人,只是沿途每家大门外屋檐下的灯都亮着,照得整个村子一片通明,据说这是江大师特意交代的,需要用灯光指引张玉泽的鬼魂回家。
直走到村子中间一个很大的平台处,远远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平台的一角,在平台靠近山背的一面,用木板搭建了一个十米见方的露台,露台的四个角上分别杵着一个儿臂粗细的笔直木棍,木棍大概有三米多长,在棍子的顶端,缠了一团火把,微风将那火苗吹得晃晃悠悠,露台上面的木板看来是临时找来了,颜色深浅不一,也没铺布料地毯什么的,板与板之间的缝隙都看的清清楚楚。
在露台前面,人群与台子的中间位置的空地上,搁着一口棺材,棺盖打开着,里面躺的应该就是死了的张玉泽。
江大师还没有来,李家的人也没有出现,那棺材就那么孤零零的放在那,偶尔有大胆的人绕到棺材边上朝里看一眼,然后一脸愕然的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