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紧紧盯着面目显得有些狰狞的泰和,第一次感到他变得有些陌生,心有些疲惫的说:“你所说的,都是个人猜测,纯属胡说八道。”狠狠抽了口烟,站起来狠狠瞪着泰和沉声说:“就算雅雁真是诅咒幸存者,我也护定她了,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和他不死不休。”说完愤然转身走向寝室门口。
“哎!林泉,你别激动,泰和只是一时气急,你别在意。”正阳急忙拉住他打圆场。
扭头望了一眼阴着脸沉默不语的泰和,倍感无趣,甩开正阳的手淡淡说:“我们都静一静好了。”
正阳看着他走出寝室,无奈的叹了口气,瞄了眼依然默默抽烟的泰和,有些烦躁的掏烟又抽了根,不经意扫了眼曾伯的床,突然愣住了,曾伯呢?只见平时躺在床上的老曾消失不见了。
咔----嚓!轰!一声巨大的雷鸣轰醒了恶梦中的人。
呼呼!老曾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扫了眼空荡荡寝室,掏出烟点燃急促抽了几口,回想起梦中的一切,依然心有余悸。多少年了,仔细算算,前任妻子已经离开人世整整15年,想不到刚刚居然梦见她从坟地里爬出来。
其实老曾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他曾经亲手掐死前任妻子。
老曾的家乡是一个特别穷困的小山村,24岁那年终于如愿所偿娶到媳妇,可惜好景不长,26岁那年,媳妇上山捡取木材烧火的时候,不慎跌落山沟造成半身不遂,从此卧病在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一下子,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他身上,令他隐隐喘不过气,随着时间推移,积累在心灵深处的埋怨终于堆积成山转化成为怨恨,很多时候,他总是在诅咒媳妇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摔死,那样就不会拖累他到如此地步,每天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看着半死不活的媳妇,两眼总是冒着火苗,而且越烧越盛。
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如此阴暗渡过,直到29岁那年,村里回家过年的朋友告诉他,外面世界是如何如何精彩,钱是如何如何好赚,并应承可以带上自己一起去s市打工赚钱,看着朋友大手大脚的花钱,村里人都围着他转,心里更是无比羡慕。
同时,隐藏在心里那个邪恶的想法也全面爆发。
因为他知道,媳妇一天不死,自己就一天无法离开这里,反正媳妇已经活得很痛苦,不如成全她也成全自己,让彼此都舒坦,想到做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亲手掐死了睡梦中的媳妇并对外声称暴病身亡,将媳妇草草安葬了事。
老曾并不担心有警察会找自己麻烦,因为小山村太贫穷了,平时连陌生人都不曾出现过,更别说警察,只要无人报案,不会有人吃饱没事撑着进村调查死因,至于女方家人就更不需要担心,因为从女儿出嫁那天起就不曾联系过,真应了‘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
事实上,老曾并没有猜错,从媳妇身亡到如今,已经重新娶了个媳妇并有了儿女,都不曾有任何人怀疑过前妻身亡的事情。
嘶!一声痛呼,急忙松开手指,烟头笔直掉落床垫,很快烫出一个腥红的圆圈,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这怎么可能?老曾傻傻盯着破口的床垫处不停溢出的血液,心里阵阵发麻。
啊!老曾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一只充满怨恨的眼睛骤然出现在破口正中央,阴森的盯着老曾,这个眼神,没有人比他还熟悉,尽管过了15年,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媳妇临死那一刻,那双充满怨恨不甘的眼睛,正和这种眼睛流露出来的神情一模一样。
轰!雷声更甚!
老曾猛然一震,定神再看,不由松了口气,并没有什么鲜血和眼睛,只有烟头在床垫上闪烁着微弱的火苗,床垫已经烫焦了一大片,散发出难闻的胶味。
手忙脚乱处理好床垫又发起呆来,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之前幻觉的影响,心里总是惶恐不安,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望着空荡荡的寝室,心里没由来出现一股阴森的荒凉。
啪!火苗骤起,映射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庞,点燃烟又狠抽了两口,压下心头异样的不安情绪,或许是受到梦境影响,总觉得前妻正离开坟地前来找他报仇,一想到这点,更是难以自制爬下床,利用来回走动缓解心里的恐惧感。
林泉他们去哪里了?都这么晚了,外面下那么大雨,为什么还不回来?
老曾破天荒关心起无关人等,或许是因为恐惧,特别渴望有人和他呆在一起,现在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
老曾喜出望外的走向门口,应该是林泉他们回来了,快到大门口的时候,猛然硬生生止住脚步,不对!如果是他们,早就开门走进来了,哪里还需要敲门,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如此大深夜,又下着暴雨,谁会来敲门?
笃笃笃笃!敲门声更急促,显然敲门的人有急事。
回过神,老曾自嘲笑了笑,想不到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哪里来那么多神神怪怪,若真有鬼,早就进来了,哪里还需要敲门那么礼貌。清咳一声,高呼一声:“来了。”向前两步,扭开门锁拉开大门。
很冷!一阵阴风迎面扑来,一眼望去,门外一片昏暗并无人影。
人呢?老曾有些疑惑的探头望向左右两边,尽管整条走廊很昏暗,但是还是可以看得清有无人影,显然,并没有人在走廊走动,难道是回去了?
带着不解,老曾关上大门,把寒风隔绝在门外,房间再次恢复暖和,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越来越冷,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很快又爬上床铺,面向走道侧躺下去,沉重的眼皮快速闭上。
“老公!”一声娇呼忽然从身后传来。
老曾全身急速颤抖,瞬间睁开眼睛,流露出难以置信与无比恐惧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眨眼间窜到头皮,这个声音?不可能!
一定是幻觉,没错!肯定是幻觉,赶紧睡觉,老曾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是浑身不停颤抖出卖了他真实的心境,因为恐惧,连转身望一眼的勇气都缺乏。
可惜天不从人愿,现实的残酷远远比想象中更可怕,一只腐烂的手很快搭上老曾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扳平,“老公!”又是一声呼唤,只不过这次声音听起了格外阴森,充满怨恨。
老曾再也压制不住情绪,浑身颤抖的更加激烈,双眼不由自己一点一点睁开,此刻,他如同受到操控的傀儡,身体任何细胞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啊!!!
一声更加凄凉的惨叫骤起,可惜很快又被雷声淹没,连余音都不剩。
是前妻!是她!即使这张脸严重腐烂,可是轮廓和怨毒的眼神和前妻一模一样,她真的来找自己报仇了,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死白,双眼因为恐惧极度睁大凸出,呃!强烈的窒息感充斥整个脑海,脸色很快由白变成猪肝色。
只见前妻正骑在老曾身上,一双极度腐烂的手紧紧掐住他脖子,眼神闪烁着怨毒之色,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意。
窒息感更甚,嘴巴夸张张到极限,舌头拉的老长,徒劳无功的吸取着空气,双眼极度爆裂出血,如同金鱼的眼睛,越鼓越大。恍惚间,看到妻子垂死挣扎的那一幕,居然和自己此刻如此相似。
咔----嚓!轰!电闪雷鸣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的拖着一具尸体在走廊上走动。
不久后,3道身影出现在走廊上,走进403寝室。
“曾伯去哪里了?”正阳奇怪的问。
“管他呢,他爱去哪就去哪,与我们何干,睡觉吧!”泰和爬上自己的床位,心力交瘁的闭上眼睛。
正阳想想也是,反正平时也没有什么交情,充其量也就是个陌生的室友,比起老曾,林泉和泰和的关系,才应该是自己要担心的事情,望了一眼闭目睡觉的泰和,在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摇摇头关上大门回到床上睡觉。
正阳一点都不担心他,因为他知道林泉有房门钥匙,按他猜测,他是在外面冷静情绪,平复后自然会回来睡觉,更知道,此时彼此都需要静静思考不宜受到打扰。
林泉静静站在护栏边,心烦意乱看着密密麻麻的雨丝,暴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依依,雷声和闪电也已经消失了,眼前的一切,如同暴风雨后的平静,可是林泉的心情却从依依变成暴雨,越来越难受,忍不住来到雅雁的寝室敲着房门说:“雅雁,睡了吗?我是林泉。”
他知道,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雅雁是不会睡觉的,尤其从房门缝隙透出的灯光,更加肯定雅雁还没睡。
雅雁很快就打开房门,一身白色的睡衣令她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柔美,皱着眉头盯着她微红眼睛,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你刚才哭过?”
“没有,你别多想,只是眼睛进沙子”雅雁看到我半信半疑的神情,勉强一笑拉着他说:“先进来,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