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金鑫愣了一下,手里的刀并没放下,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下面一定是西汉墓,而且还肯定是女人的,你又没透视眼,瞎扯淡的话我也会说。”
“打个赌,如果是西汉女人墓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让我们走!”林泉狠自信的说。
尚金鑫的脸上写慢了不服,收起刀二话没说,掏出一叠钱,长这么大林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尚金鑫把钱放在车头。
“就在这儿给我挖,下面有没有东西是我的事,你们只管挖,这钱谁挖谁分!”
其他担担看见这么多钱,眼睛都绿了,除了林泉和岳良吉外,都蜂拥而上在尚金鑫指定的地方卖力的挖,尚金鑫派人专门盯着林泉和岳良吉,如果真像林泉说的那样,他放林泉和岳良吉走,如果不是,他要林泉当着所有人抽自己嘴巴子。
不到两小时,盗洞挖通直接通向主墓室,看的出尚金鑫也是行家,想必这个地方,早就来过很多次,墓的位置都是勘探好的。
派下去的人不一会就爬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尚金鑫不敢说话。
“你他娘的倒是说啊,下面是什么?”尚金鑫急切的问。
“有!有墓。”尚金鑫听到有墓眼睛都在放光,正得意的盯着林泉,下去打探的人又补了一句。
“不过全毁了,三米高的墓室全是水,里面东西都泡烂了。”
林泉看见尚金鑫像一个泄气的皮球重重坐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呆滞半天后,摸出一支眼点上,深吸一口很不情愿的对林泉说:“你……你咋猜到的?”
林泉不是猜到的,青龙抱穴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如果有人葬在里面,方圆十里都会福荫庇佑,可这里到处都很贫瘠,那只有一个可能,墓穴风水已破,青龙抱穴忌水,风水上讲藏风聚气,一旦遇水入穴必定气散风遁,祸及十里。
虽然大概林泉知道墓里进水,但还是不敢确定,林泉又闻了墓上面的土,有漆树腐烂的味道,还混合着淡淡的香味,漆树是用来做漆器的重要成分,而漆器陪葬起源于西汉,当时漆器及其贵重,一般人无法接触到,更不用说用来陪葬。
可漆器不容易保存,如果墓穴封闭不好,很容易腐烂,至于土里的香味,那是胭脂遇水后混合在一起,被蒸发后溶入地面土中,有这些不难看出是西汉的女人墓。
尚金鑫听林泉说完这些,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烟烧到指头还没反应过来,丢掉烟就从地上窜起来,林泉第一个反应是他气急败坏想动手,岳良吉一把将林泉拖到身后,拳头又握了起来。
谁知道尚金鑫变脸就跟翻书似的,一脸灿烂的笑容,从车头把那叠钱塞到林泉手里。
“误会,误会,呵呵,没看出来还是高手,兄弟今儿有眼无珠,冒犯的地方千万多担待,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林泉第一次感觉到钱原来是有重量的,手里那叠钱沉甸甸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不过林泉很清楚拿人手短,何况这钱多半都不干净,尚金鑫在想什么林泉心里清楚,他无非是想让林泉帮他找更多的墓。
林泉把钱推还到尚金鑫手里,他多少都有些让他吃惊。
“打的赌还算数不?”
尚金鑫深吸一口气,样子有些失望,无奈的挥挥手,他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林泉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忽然想起林泉被林永思切断手指那天,林泉也是这样离开的,很久以后林泉很后悔,没要他给自己的五元钱。
很多年后林泉回想往事,忽然才意识到,尚金鑫给林泉的那叠钱,林泉拿不拿结果都一样,林泉的命运从他见到他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事实上林泉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应该是尚金鑫才对,如果没有认识他,或许林泉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担担!
林泉以为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尚金鑫,事实上第三天林泉睁开眼的时候,尚金鑫就坐在林泉床边,手里依旧拿着刀,只不过是在削苹果,林泉很难去想象一个习惯拿刀砍人的手,会把苹果皮削的这样薄。
林泉不能动,因为身下的伤口麻药刚刚过去,钻心刺骨的痛楚让林泉意识都有些模糊,所以林泉很难去想明白,尚金鑫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泉在医院刚做的手术,急性阑尾炎,是岳良吉把林泉背到医院的,那天和林泉一起离开的还有他,回去的路上他话依旧不多,林泉问他为什么不要钱就走,他说钱不干净用着也不踏实,或许是年纪相仿的原因,林泉总感觉和岳良吉很亲切。
到最后林泉他们一路上什么都聊,但是对于相互的过往都只字未提,看的出他和林泉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还是不愿提起的故事,再到后来林泉发现自己对岳良吉的定位是错的,他简直就是一个话匣子,只不过性格太内向,一旦熟悉了,话就没停过。
去的时候林泉他们是坐尚金鑫的车,林泉和岳良吉选择了骄傲的离开,林泉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身后目视林泉他们离开的尚金鑫,脸上不服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可这种骄傲并没有持续多久,等步行十几里路后,林泉开始有点想念尚金鑫,确切的说是尚金鑫的货车。
好几天林泉的右下腹就隐隐作痛,山里娃身子没那么金贵,只要能忍住的都不会放在心上,可这种疼痛一直在加剧,林泉虽然和岳良吉聊着天,但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林泉用力捂着腹部坚持着往前走,最终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岳良吉背着林泉到的医院,经过简单的诊断,林泉被确诊为急性阑尾炎,一张白色的交费单,把林泉挡在了手术室的外面,手术费要两百多,岳良吉搜干净身上所有的钱,也不过十七块。
林泉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疼的死去活来,岳良吉像疯子一样,抓住每一个路过的医生,乞求先救治林泉的病,但换来的只有比他们穿的白大褂还要苍白冰凉的三个字。
“先交费!”
岳良吉看林泉疼的实在不行了,脱掉衣服卷成一团,垫在林泉头下。
“你坚持一会,我去想办法。”
林泉在迷糊中目视着岳良吉的背影慢慢消失,两百多的手术费对于干一天吃一天的担担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林泉不知道岳良吉口中的办法是什么,林泉甚至想过他不会再回来。
疼痛让林泉最终在长椅上虚脱的昏迷,等林泉再次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削苹果的尚金鑫,等到岳良吉端着温水瓶进来,林泉忽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办法是什么。
在岳良吉认识的人里面,能在最短时间里拿出两百块的,他只能想到尚金鑫,林泉虽然认识岳良吉时间不长,但林泉很清楚以他的性格很难开口求人,林泉不知道岳良吉用的什么办法,让尚金鑫帮自己。
抬头的时候林泉看见岳良吉的额头包扎着纱布,隐约有血迹浸出来,林泉想问,但最终没问出口,除非岳良吉想告诉林泉的事,否则林泉相信撬开他的嘴比要他命还难。
尚金鑫已经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林泉面前,林泉不知道尚金鑫出于什么心态救林泉,但如果没有他,林泉现在躺的地方不应该是病床,而是太平间,所以林泉用尽全力才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
“谢我干什么。”尚金鑫满脸的痞笑,站起身拍着岳良吉意味深长的说:“你这条命是他救的,要谢你就歇歇你这位兄弟吧,够仗义,我尚金鑫服了。”
林泉想坐起来,被岳良吉按在病床上。
“伤口还没愈合,你山下折腾伤口裂开你还要遭罪,医生说了躺七天就没事了,拆了线就能出院。”
床头放着罐头和奶粉,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营养品,看样子很金贵,这些东西林泉和岳良吉是买不起的。
“尚金鑫给买的,还留了一千元钱,说不够就开口。”岳良吉看出林泉目光里的疑惑。
林泉在病床上躺了七天,吃喝拉撒睡岳良吉就跑上跑下照顾了林泉七天,林泉从来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因为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岳良吉救的是他一条命,这份情谊几个字几句话代替不了。
尚金鑫每天都回来,时间长了发现这个人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坏,似乎不太善于表达自己,每次来总是削好一个苹果,林泉醒着就递到林泉手里,林泉睡着的时候就放在床头,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走。
林泉拆线那天尚金鑫来的特别早,一进门林泉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尚金鑫今天面色很差,看他面相眉卓如刀、阵亡财盗,这是有血光之灾的征兆,要舍财护命,否则他乡埋尸。
“尚哥,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尚金鑫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林泉突然问这个。
“xxxx年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