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哪还有勇气再次伸出手,她扭过头去:“已经擦干净了。我饿了,我得去洗手吃果子了!”
她说着,两手在树枝上一撑,直接跳了下去。
停云吓了一跳,看她稳稳地落在地上,才放了心。
她脸皮这么薄的吗?
那还敢行此轻薄之举?
唉,下回再逗她,得看场地才行,高空作业不可取。
晴雨落了地,立刻头也不回地跑了。
十几米外,一条清浅的小溪蜿蜒流过。
晴雨跑到小溪边,掬起清凉的溪水拍在发烫的面颊上。连拍了两次,那种火烧一般感觉才消失了些许。
她捂着脸蹲在小溪边,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小鸵鸟。
太丢脸了!
她发誓,她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的。
但是今天,停云学长沉沉地睡着了。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像打了一层高光。
她突然就很想,近距离地看看他。
她悄悄地挪到他那一边去,近距离地打量他。
他雕塑一般立体的脸,上挑的眉稍,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就是他睡着了,她才敢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对了,他睡着了。
那,可不可以偷偷碰他一下?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一簇初燃的小火苗,被野风一吹,呼啦啦地蹿了起来,越燃越旺。
说起来,自己和他已经有过好多次肢体接触了。
可那,不是不小心摔倒在一起,就是他扶着她走夜路。
真正的接触,从来没有过。
多想被他牵起手,多想他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多想……
睡里梦里,独自一个人发呆时,多少次幻想能跟他再亲近一些。
可是啊,他永远都那么遥远……
不过现在,他睡着了。偷偷碰一下,他不会知道的吧?
晴雨像是被蛊惑一般地,轻轻抬手,慢慢抚上他的脸。
手指才刚刚触到他的脸颊,都还没来得及体会,他就睁开了眼。
干坏事被抓了个现行。
她再也无法伪装成若无其事,仓皇逃跑。
她捂着脸望着小溪水,心乱如麻。
刚才她仓促之下编的理由,不知他信了没有?
一定是不信的吧?他那么聪明,她那么拙劣的借口怎么能瞒得过他?
那停云学长会怎么做呢?
他会借机逗她吗?
那她是咬死不承认呢,还是索性趁机摊牌了呢?
不行不行,时机还不成熟。
要是他直接拒绝了她,那就很难再有圆转的余地了!
还是再等等吧。
已经等了那么久,她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但是,如果他因为这件事看透了她的心思,从此开始疏远她、讨厌她了呢?
那她要怎么挽回?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会管住自己,不做这种冲动的事!
现在怎么办?
硬着头皮装傻呢,还是老老实实道歉求原谅呢?
她纠结着,完全没了主意。
身后传来脚踩落叶的吱呀声。
晴雨心虚地回头,就见停云微笑着走过来。
她马上扭过头,装作洗手的样子。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把她的手从手里拉出来:“这么凉的水,洗洗得了,鸟屎而已。”
他居然相信了吗?
晴雨抬头,小心地窥着他的表情。
停云却没看她,低着头在溪水里洗一个野梨。洗干净,微笑着递过来:“吃吧,很甜。”
晴雨接过来:“学长你怎么不吃?”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的。”他认真地洗着第二个梨,神色如常。
不管他信不信她的借口,至少没有生气或疏远的意思。
晴雨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咬了一口梨。
停云洗好梨,扭头看她一眼。正看见她啊呜一口向梨子咬下去。
睫毛垂下来,像两挂小小的帘子,把心事藏了个严严实实。
但她脸颊上的红晕到现在还没退去,蜜桃似的,让人好想咬一口。
停云看着她,心情大好。
以前,他对她的心思还不确定。
他不知道,她要他给她补课,只是想考研,还是借机接近他。
他不知道,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是开玩笑还是另有深意。
他甚至不知道,她在危难时不离不弃,是出于义气,还是什么别样的感情。
对于她的心思,他从最开始的排斥拒绝,到不确定,再到后来的迫切想要探究。态度变化之快,连自己都惊讶。
但他不敢问,怕问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怕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幻觉。
如果那样,他该如何自处,该如何跟她相处?
他就这样猜测着、纠结着,一颗心总悬在半空。
可是今天,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她的心意。
如果不是对他有意思,她怎么会趁他睡着了,偷偷看他,偷偷摸他的脸。
呵,要是他没醒,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啊?
想到这里,停云突然好后悔。
怎么就睁眼了呢?
该继续装睡的。
如果她真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还怎么赖?
不过没事,来日方长。
小兔子已经自投罗网,还能逃掉不成?
停云看着她薄红的脸,打算先放她一马,免得把她惊跑了。
所以他没再逗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晴雨却还想装得更像一点儿:“学长,你不洗洗脸吗?”
“洗脸?”停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忍着笑,从善如流:“对,是该洗洗。”
他弯腰掬了一捧水,在脸上搓搓。
洗完抬头,水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
“学长,你脸上的水没擦干净。”晴雨提醒。
停云笑着把脸凑过去:“在哪儿?”
“这儿。”晴雨遥遥地指了下他的下巴,规规矩矩的。
停云在脸上胡乱一抹,抹的位置都接近额头了:“擦干净了吗?”
当然没有了。
停云笑得简直有些无赖:“我看不到,你帮我擦擦。”
他这是,故意还是无意?
晴雨研究着他的表情。
停云见她不动,又往跟前凑了凑,脖子伸得老长。
晴雨没办法,迟疑地抬起手,又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有梨汁,浸在水里摆了摆。
再次伸手过来,都快贴到脸上了,又猛地反应过来,改用衣袖给他擦擦。
停云有些失望。
这都给了她通行证了,她怎么反倒缩回去了呢?
唉,再勇敢的女孩子,也毕竟是女孩子啊。
看来以后,他得主动点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