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们的错!”姜莹波跌坐到椅子上,“如果不是我们当年自作主张,硬把你跟云锦凑到一起……”
姜莹波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
严启生看了儿子渗着血的额头一眼,重重地抹了把脸坐到妻子身边,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严兽拧了拧眉,本欲告诉父母根本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么回事,想到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手术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几个人同时一怔,如梦中惊喜般齐齐上前。
“医生,我孙子他……怎么样了?”姜莹波用力地抓着医生的手,每个字都地颤抖,身体虚浮地摇晃着,随地都有可能倒下去。
严启生和严兽虽然没开口,但表情并没有比姜莹波轻松多少。
医生抽回几乎被捏碎骨头的手,吐了一口气,才摘下口罩,“放心吧,病人伤口虽然有点大,但都不是重创,不过孩子那么小,摔下来多多少少可能会有些影响,加上失血过多……总之,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吧。”
说话间,护士已经把人推了出来。
病床上,严锐司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紧闭着双眼,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一点血色也没有,近乎透明。
但好在,不似病入膏肓,没有半点生气。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护士很快把人推进了病房。
严启生夫妇亦步亦趋,盯着每一个细节,确定宝贝孙子能得到最好的安排后,才肯坐下休息。
“喝点水。”严兽给两人倒了水。
姜莹波摇头,坐在床畔,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宝贝孙子身上,哪有心情喝水。
严启生扫了妻子一眼,伸手接儿子递来的杯子的时候,注意到他下颚上的伤和衣服上的血迹,拧了眉,“这里有我和你妈看着,去处理下伤口。”
“不用。”严兽神情淡淡的,丝毫没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严启生打量了儿子几眼,见他真没什么大碍,也就没坚持。
父子俩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点滴的声音。
半晌,严启生打破沉默,率先开了口,“肇事者现在在哪里?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已经交给警方,那边会先拘留,具体的处理……”严兽停顿了下,“等小鬼好一点再说。”
严启生点头,对儿子这个处理方式还算满意,这种事,交给警方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想到全家上下都拿宝贝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孙子受伤,心中那股愤怒到底无法简单地平复。
凛冽着眼,交待儿子,“不管对方是谁,都必须为伤害锐司的事付出代价,我们不接受和解、道歉、也不需要赔偿,故意伤害罪最高坐几年牢,就让他们在里面呆几年!”
“这件事我会处理。”严兽点头,就算父亲不交待,他也不会轻易饶了那几个人。
严启生又交待了一些处理事情时的注意事项,才放下杯子转头,想看看宝贝孙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来,目光幽沉地看着儿子。
严兽蹙了蹙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爸还有事?”
严启生犹豫了几秒,才开口,“发生这种事,你打算怎么办?以前我觉得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孩子有没有母亲不重要,锐司也从未表达过他想要妈妈……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或许锐司并不是不想要妈妈,只是怕我们为难,才从来不提。否则的话,今天就不会因为对方几句话,就直接冲上去动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不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直接翻过去,给沈家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叫回来吧。”
“爸?”严兽皱眉,不懂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把他跟沈云锦那女人凑到一起?
严启生怎么会看不出来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没让你跟云锦复合的意思,就是孩子需要母亲,让她回来看看。”
“不用。”严兽想也不想地拒绝,“小鬼跟那女人没关系。”
严启生以为儿子在介意当年的事,才赌气这样说,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只是露个面,省得一些人在背后嚼舌根,拿这个事攻击孩子,不会影响到你们现在的生活,不用这么抗拒。”
“不用,小鬼跟那女人没关系。”严兽还是那句话。
儿子的固执让严启生有些头疼,正要好好细细,严兽却已经起了身,“沈家那边的事不用再提,小鬼想要母亲,我会找给他。住院手续还没办,我去处理下。”
语毕,不给父母反应的机会,严兽头也不回,转身出去了。
严启生看了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一眼,再看看搁在床头柜根本就没拿走的病厉卡和单据,沉沉地叹气,看向妻子,“既然他不愿意跟沈家再有联络,那就还是多介绍几个女孩子给他认识吧,希望能有女孩子让他看上眼,尽快成个家,让孩子有个母亲,堵了那些三姑六婆的嘴,首得今天这种事再发生……”
姜莹波看了丈夫一眼,动了动唇,想说还是别介入儿子的生活比较好。
可一看孙子雪白的小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糖圆作品◆主角:严兽VS唐心◆**********
严兽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什么也没带。
转身要回去拿,想到父母担忧的神情,和严启生让沈云锦回来的话,又打消了念头。
直接搭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刚找到烟点燃抽了一口,随意丢在仪表盘上方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严兽眯眼,狭长的眸看过去。
当看清上头闪现的一串承生号码,和预读信息跳出来的“我是唐心……”这几个字,堵在胸口一整天的怒火瞬间就压抑不住,爆发了。
瞳孔一缩,直接捞过手机,按拒接,然后重重地丢到一旁,脸色比任何时候都难看。
不是放鸽子,不愿意出席吗?
那现在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狠狠抽了口烟吐出,严兽冷着脸,手背青筋暴起,指劲的力道,直接把烟弄弯,烟雾和星火一起洒落。
手机在副座上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后再次响起。
严兽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没动,目光斜睨过去,直到铃声再一次消失,屏幕上显示有近百个未接电话,数不清的未读信息,才沉沉地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又过了十几秒,铃声再一次响起。
指间的烟已经燃尽,滚烫的温度灼着皮肤,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严兽盯着逐渐朝皮肤靠近的火星看了两秒,才摁灭,伸手拿起手机,按接通,声音冰冷无波,仿佛从极寒之地传来,“什么事?”
“……”打了这么久都无人接听,发短信也没回,唐心都已经绝望,做好到医院后如果问不到具体情况,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了,冷不防接通,听到严兽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呆了,愣在那里,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严兽本就烦躁愤怒,结果这女人还打了电话不出声,脸色愈发地难看,吐出来的字句忍不住带了刺,“装什么哑巴?说话!”
“严先生……是我……”唐心滞了一下,才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事?”严兽重复地问,语气更加地不耐烦。
唐心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不欢迎?
换作平时,她早就直接挂了。
可现在她满心都是严锐司的情况,根本就顾不上在意严兽的态度,放低声音,“严先生……锐司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儿子有没有事,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唐心沉默,她知道自己失约不对,可没料到严兽会这么生气,虽然没有难听的字句,却字字都冷如利箭,戳在她的心口上,极限地难堪。
唐心捏着手机,有种挂断离开的冲动,想到网上流转的视频,硬是咬牙忍住,努力地保持着平常的语气,“对不起,严先生,请你告诉我,锐司怎么样了好吗?我真的很担心……”
严兽“呵”了一声没有说话。
唐心却觉得,这一声比直接开口骂人还让人难以承受,像是被狠狠煽了一巴掌般。
她咬牙,缓了好几秒,才将情绪平复住,“严先生,你不想说锐司怎么样,那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我想上去看看……”